苏公公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昨日朝棠可是再三叮嘱今日一定要把他叫醒,今日好不容易休朝,但是小侯爷今日可是在蓬莱阁宴请京中友人。
要说朝棠跟这小侯爷可是一向不对付,但是他近日可是看到朝棠做了诸多自己不喜欢的事。
“进来。”
朝棠带着微哑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满满的不耐,又有妥协一般的丧气。
苏公公敛下思绪,弯身推门进去。
朝棠坐在床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短短一个月肉眼可见的消瘦许多。
也是,唯一真正疼爱自己的人去世,一直孺慕的父皇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一切疼爱都是假的,都不过是虚情假意。
哪怕朝棠再做好心理准备,他也不过是个未及冠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
“殿下。”
苏公公语气中满是心疼,真的是作孽啊,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好的人却有不让他如意。
“更衣吧,与先前一样。”
少年嗓音微哑,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感,尤其是早晨刚醒又带着一丝倦怠,举手投足间都仿佛在勾人。
“嗻。”
苏公公不敢多瞧,他最为了解朝棠,他知道朝棠对这副皮囊的厌恶,旁人有多痴迷,朝棠就有多想毁去。
在朝棠看来,旁人对他的容貌的沉迷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对他男子身份的侮辱。
尤其是近日更甚,哪怕是宫人不小心露出的痴迷视线也足够破坏朝棠一整天的好心情。
“礼品可备好了。”
朝棠展开双臂方便宫人整理衣物,想到今日要做的事偏头看向一旁的苏公公。
“自然是备好了,都按照殿下的吩咐,一样不差。”
“嗯。”
室内一时静了下来,朝棠微合眸,看上去漫不经心。
苏公公垂手侍在一旁,殿下最近越来越有储君风范了,虽然相较朝中其他参政的皇子还差一些,但短短时日已经让人觉得可怖了。
他自然是欣喜的,但更多的是担忧,启安帝断然不会传位朝棠,而如今朝棠所表现出的能力将是其他皇子的眼中钉,倘若不是朝棠登基,那等待朝棠的只有一个下场。
若是皇后在世,一定不会让朝棠处于如此两难境地的,那位可真是狠心啊。
虎毒尚不食子,哪怕是在天家,这样的薄情与狠毒仍让人心惊。
不过他是殿下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是要陪殿下走到最后的人,结果未定,他会尽力让殿下得偿所愿的。
“殿下,国师大人不日将从净国寺回朝,这.......”
往年朝棠都不甚在意,听到了也只是骂老秃驴,臭呆子,就连有时的接风宴都不去。
哪怕是祭祀,也是能不看一眼就不看,可偏偏他是储君,每次祭祀完都要生好几天的闷气。
朝棠这次连眼都没睁开,仿佛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其他皇子怎么做,就照做吧。”
“嗻。”
苏公公知道朝棠向来与国师不对付,不仅仅是儿时被国师不留情面的教训一番,更是国师曾在朝棠面前直言朝棠不堪为储。
“换个玉佩。”
朝棠突然开口,看向玉佩的目光有些古怪,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宫人只是以为他不喜欢,火速的换了个玉佩,就立在一旁等候差遣。
..........
用过膳食,朝棠就带几个人离宫,至于暗处有多少人保护就不是明面上的事情了。
朝棠虽然看清启安帝的真正面目但是一时的感情还是不能剥离,虽为虚情假意,但也是实打实的偏爱。
他一直在赌,赌启安帝对他有一丝丝的感情,只要有就够了。
至少他现在身上的诸多特权启安帝还未收回,对于启安帝来讲,如今废储除了伤他一点名声也不能损他多少势力。
朝棠对这样的处境很是无奈,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还会有这么一天。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过无能,祖父母后留下的势力虽不少,但他们也是有家有室,不可能跟一个废物胡闹,赌上一切。
朝棠闭眸,他要加大身上的砝码,这样其他人才敢跟他来赌,他才有一线生机。
.........
“殿下,到了。”
马车上赶车的车夫如今都换成了他敢相信的人,这些都是他往常无需在意的。
“嗯。”
蓬莱阁门口早就候着接待朝棠的人,小侯爷自持身份,自然不会亲自来接。
朝棠早就叮嘱过不要暴露他的身份,接待的人也只是虚虚行礼就将朝棠往里面引。
还未进隔间就听到里面嘈杂声一片,处处都是恭维讨好声,而朝棠今日来也是为了拉拢,想到这里朝棠就蹙眉,难掩厌恶。
在他以往看来,只有别人对他恭维讨好,甚至是俯身做小的份,他对他们有一个好脸色就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
“呦,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吗?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
坐在主位的红衣少年虽然如此说,却一点站起来赔罪的意味都没有,反而吊儿郎当的继续与身边其他人调笑。
就像是忘记了朝棠这个人一样,就连迎他坐下的意思都没有,就像是对一个不请自来的人一样。
举止之间难掩肆意,周身气息无不彰显着什么是真正娇养长大的世家子弟。
朝棠与他年岁差不多,两个人身份也是极为尊贵,可偏偏两个就是凑不到一起,每次见面都要起一番冲突,到如今相看两厌。
而如今朝棠更为厌恶他,更多的是嫉妒,嫉妒他的家人真真正正的宠爱他。
朝棠像是没听见,直往主位旁的空位坐过去,直接让段言喻炸了毛。
往常他随随便便一句嘲讽,甚至说是就轻飘飘的往那里一站朝棠就像是只被侵犯领地的小猫,张牙舞爪的要冲过来挠他一下的样子。
可今天朝棠却没反应!!!
往常就算了,可是朝棠就现在的处境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等着朝棠来讨好他,可是他人都来了却一点表示什么的都没有,讨好人有这么讨好的吗。
段言喻轻哼一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冷笑。
“谁让你坐在这里的,真是好大的脸。”
说罢打量着朝棠的脸,好像真的要看看朝棠多大的脸如此厚颜无耻。
朝棠闻言偏脸望去,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暗示自己要忍,事成之后他还不是任自己处置。
他才抬眼就发现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段小侯爷像是触电一样收回目光,随后又梗着脖子。wWW.ΧìǔΜЬ.CǒΜ
“看什么看,今日看在你是太子的份上放你一马。”
掩饰一般又冲身边的侍从怒骂,
“酒呢,倒酒啊,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常侍奉他的人对他时不时的抽风早就适应了,连忙倒酒,反正小侯爷只是凶一顿,也不会掉块肉。
身边的侍从虽然心中有恃无恐,但是面上还是讨好,立马听从吩咐倒酒。
只有其他几个跟段言喻常玩的人面面相觑,小侯爷不是说十分讨厌太子殿下吗,这看起来也不像啊。
还早就放下狠话,今日朝棠敢来就狠狠的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只有朝棠又垂下眸,眼中全是杀意,如今段言喻都敢如此看不起他,话里话外暗讽他如今处境,快连储君之位都丢了。
他袖中的掌早已经握成拳,在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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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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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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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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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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