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酒杯的手不由顿了顿,心中难免浮想联翩。
难道说……伊老师喜欢我?!
她对我有非分之想?!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就直接被我自己给否定。
开什么玩笑。
伊老师可是学校所有男性师生公认的女神。
追求她的人连起来能绕学校两圈,其中不乏人品家世俱佳的青年才俊。
人家凭什么喜欢我这个穷学生。
有自信是好事,但不能盲目自信。
我笑了笑,刚想要说话,就见伊烟媚又拿起酒杯向我示意。
无奈之下,我只能端起杯子与她碰了下,然后各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连两杯下去,一瓶啤酒已经见底。
伊烟媚的酒量显然并不好,此时脸蛋已变得跎红,双眸也有了些微迷离之色。
她看向我,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问道:“有没有兴趣听个故事?”
“当然。”我接过啤酒,点了点头。
伊烟媚将酒倒进杯里,又丢了两颗冰块进去,然后才缓缓说道:“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爸爸就死了,妈妈身体也不好,没有固定工作,只能靠捡废品养活我。”
“那时候,我和妈妈住在贫民窟里,房子是四处漏风的那种,只能勉强遮雨,到了冬天,就得拿木板把破洞钉住,不然的话会被冻死。”
“每天吃的东西是水煮菜叶,没有一丝油星,所以我长期营养不良,又瘦又小。穿的衣服和鞋子,是捡别人丢掉的,永远都不合身,肥肥大大,跟披个床单似的。”
伊烟媚轻声讲述着。
而故事的开头,就令我呼吸一紧。
因为,这种生活我也曾经历过。
小时候,我曾流浪过很长时间。
那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睡在桥洞下面,每天食不果腹,甚至还要承受其他流浪者和乞丐的欺负。
直到后来被送进孤儿院,才算是安稳下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与伊烟媚碰了下杯子。
伊烟媚将酒喝掉,继续说道:“家里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我七岁该上小学的时候。我妈妈没钱供我读书,也知道凭她自己,很难将我养大成人,所以……她带着我嫁人了。”
说到这里,伊烟媚看向我,道:“我妈妈很漂亮!虽然结过婚,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但贫民窟周边依然有不少男人想要娶她。”
我看着美艳无双的伊烟媚,点了点头。
女儿都这么漂亮,妈妈肯定也不会差的。
“我的继父姓王,在菜市场卖鱼,四十多岁,长得也很难看,因为腿有点瘸,别人都喊他王瘸子。唯一的优点,就是性格老实本分。”伊烟媚接着道:“我妈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不求其他的,只求他能对我们母女好,让我们有个依靠,就足够了。”
“刚开始也的确很好。我们搬进了我继父的房子,虽然只有一室一厅,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就跟天堂一样。我住着不漏风的房子,有新衣服穿,每天都能吃饱,还可以去学校读书。”
“但随着时间推移,我继父开始逐渐暴露本性……好吃懒做、嗜赌成性,甚至是家暴。”
“他第一次动手打我妈的时候,就当着我的面。我妈怕我吓到,就紧紧的抱着我,挨打时连声都不敢吭。”
“从那之后,他每次赌博输了钱回来,就会拿我妈出气,变本加厉,越打越狠。”
“因为赌博,他整天不着家,家里的东西也被卖光。再之后,他就经常带陌生的男人回家里,说是他的朋友。每当这个时候,我妈的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而我继父则会找借口把我支出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外面赌博输了没钱给,所以就把人带回家,让我妈用身体抵债,一次……五十块钱。他威胁我妈如果不答应,他就会把我卖掉。所以,我妈只能默默忍受……”m.χIùmЬ.CǒM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握紧手中酒杯,心头升起无名怒火。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禽兽存在!
我看向伊烟媚,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怜爱。
伊烟媚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脸蛋上满是凄苦之色,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我妈本以为,她的忍受能换来我的正常生活。但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最终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那天,正好是我十四岁的生日。”
“我继父突然醉醺醺的回来,先是不分缘由打了我妈一顿,接着直接冲进我的房间。当时我害怕急了,因为我看到他的双眼在我身上来回的巡梭,眼睛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他疯了一样扑上来撕我的衣服,跟发了情的野兽似的,说养我这么多年,今天先收回利息,再把我卖到妓院里去。我拼命挣扎,我妈也冲进来救我,情急之下用铅笔扎进了他的眼睛……”
说到这里,伊烟媚身体轻轻颤抖,似乎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会不由自主感到害怕。
她一口气将剩下半瓶酒喝光。
而她面前桌子上,已摆满了四五支空酒瓶。
“我继父当场身亡,我妈也被判入狱。因为身体太差,两年之后也死在了牢里。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伊烟媚眼眸中是心如死灰般的悲戚与平静,“从那之后,我就成了个孤儿。边上学边打工养活自己。后来,我上了大学,还考上研究生。读研时谈了个男朋友,但我并不喜欢他,只是觉得我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那就谈吧。”
“再后来,研究生毕业,顺利留校任教。男朋友也还算不错,顺理成章的结婚。一切都好像开始变好起来,我以为从此以后应该是个新的开始!”
“但是,上帝可能觉得我不够悲惨,依然不肯放过我。”
“在我结婚的第二天,我丈夫出车祸意外死亡。他的父母将我视为扫把星,觉得是我带来霉运,害死了他们儿子。他的弟弟对我图谋不轨,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就在学校里造谣,说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甚至就连我那个死去的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接到警局的电话才知道,他瞒着我在外面嫖-chang、赌博、吸毒,甚至还被抓进去过好几次。最重要的是,他偷偷用我的身份证借了大批贷款,直到银行催收,我才知道原来我还背负着巨额的债务。我几十年工资加一起都不够还!”
“我现在啊……就是单纯的按照惯性活着,打算平静冷漠的过完这一生,然后在该死的时候死去。”
伊烟媚嘿嘿笑着,又一次将杯中酒喝光。
此时的她,已完全是醉眼迷离的状态,单手托腮,身子略微有些摇晃,脸蛋红得像是颗熟透了的苹果,就连讲话都变得有些结结巴巴。
我叹了口气,拦住她伸向酒瓶的手,“伊老师,你不能再喝了。”
“我没醉,小孩子家家,怎么能管老师呢?”
伊烟媚推开我,嘟嘟囔囔着又开了一瓶,忽然转头看向我,醉醺醺问道:“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是什么感觉吗?
没等我回答,她就继续说道:“那是在学校食堂。我看到你在桌上捡别人不要的剩饭,当时食堂人很多,你却面无表情,一口一口把剩饭往嘴里塞。”
“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就为了俩字,活着!”
“当时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一刻,我是震撼的。”
“所以,从那此之后,我就始终在暗中关注你。”
“然后我渐渐发现,你我的经历或许相似,但,你比我强太多了。”
“你面临困境,从未退缩畏惧,更没有认命,而是想尽一切办法积极努力的活下去,在你身上,好像从来就看不到绝望。”
“我在你身上,不止一次感受到了力量。”
“久而久之,你好像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不,是成为了我的阳光。”
“每当看到你,我才能继续勇敢的活在这冰冷悲惨的世界上。”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早就……”
伊烟媚含糊不清的喃喃着,便趴在桌上彻底醉了过去。
我深深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我很荣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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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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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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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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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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