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欺负

  本以为并不难走的山路,在白栀芝踏上去的一刹间不知延展了多少倍,崎岖蜿蜒的窄路绕着漫入云雾的山体,一直朝着黑沉沉的极处插了过去,极目都看不到尽头。

  莫说山洞,就是原本就在不远处的小弟子们,都看不见了,只余下了白栀芝孤零零的身影,向上探不着尽头,回头也看不见退路。

  能烤化人的南境六月天,竟扬起了大团大团的飞雪……

  举目茫茫,全是笼在风雪的中巨石和剑,夹着风雪的山岚呼啸而过,漫山遍野俱是铮铮的剑鸣声。

  白栀芝需要在这看不到边的剑海中,寻一把和她有缘的剑,只有人和剑的契合度达到三成以上,才算有剑缘,才可进入内门。

  当然这些剑对小弟子们的要求也不会太高,一般只要不是心怀恶念之辈,总会寻得一把合适的剑,这些剑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万剑宗的鉴心测试。

  白栀芝尽量散出自己的气息,幻想着能像小说里那样,引来一把主动选择她的剑。

  传说中那些天选之子们寻常只要在宝库、剑冢之类的地方一站,宝剑、灵剑、仙剑、神剑便会争相抢夺,生怕得不到剑生爱主。

  可到了白栀芝这……

  莫说站着不动,她在刮骨般的风雪中,足足爬了十几个时辰,那些剑不是偷偷支出来试图划烂她的皮肤,脚掌,就是意图佯作不经意绊倒她,配合着戳掉她的小命……

  没有任何一把稀罕她,想跟她走的剑!

  心大的白栀芝兴冲冲地寻着顺眼的剑挨个试过去,可每一把剑对她都有着浓烈的抗拒,还有很多剑在她手还未触到它们时,就会嫌弃地飞走……

  她也曾试着用巨力镇压,一把流光溢彩的灵剑在偷袭不成,被她抓住后,硬是将剑身连着剑柄都死死扎进了巨石里……

  任凭白栀芝薅着剑穗怎么拽,就是不出来……

  白栀芝:“……”很好,一条闪着华光的剑穗到手!

  不知爬了多久,不知试了多少把灵剑,白栀芝已然非常疲倦了,可她根本不敢停下来……

  剑山上的寒风暴雪异常凛冽,如尖利的刀刃般刮擦着她的小身板,几乎将她的血液冻僵,一旦她停下,恐怕就再难起身了……

  越往上的山路越陡峭,甚至一些险要的山路,需要踩着湿滑的剑身,才能接到后面的路……

  有些恐高的白栀芝,根本不敢往下看,况且那些恶意满满的剑,怎么可能给她踩?她也只能寻些完全无灵的剑,搭成临时的落脚点,一点点往上爬。

  那些狡猾的剑还会装死骗她,好几次她都因为脚下的剑倏然飞走,险些摔下深渊。

  “你们算什么君子?看不上我,就想害死我?卑鄙无耻!无耻小人!”

  在白栀芝清脆的怒斥下,那些剑被气得嗡鸣阵阵,奈何被下了禁制,不得主动伤害小弟子的性命,只能朝着小姑娘的头发、皮肤割来。

  白栀芝也不肯吃亏,抄起石头和那些剑肉搏起来,很快就捶豁了好几把灵剑,还收获了大大一堆剑穗……当然头发也被削得七零八落、乱七八糟……

  可能是她太过凶悍,渐渐地那些剑就不太敢来主动挑衅了,白栀芝也继续找些顺眼的剑一把把地挨个试过去,这一试就试了大半月,愣没有任何一把剑有跟她走的意愿。

  白栀芝有些绝望,甚至想随便找一把不排斥她的凡剑,便捏碎考试符交卷算了,但……抗拒!抗拒!所有她摸过的剑传来的都是抗拒!

  不只是灵剑,连那些凡铁对她的碰触都是隐隐排斥!

  她也只能不断地往上爬,衣服、鞋子早已经被划烂,手脚上坚韧的皮肤被戳的血痕累累。每爬一步,都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血印。

  身上的伤痕越多,白栀芝越是不肯服输,就算得不到宝剑,她也要登上这剑山之巅才能甘心!

  紧了紧不知道接了多少回的腰带,将拼命散发着一点点热量,试图给她取暖的两小只往怀里塞了塞,白栀芝咬牙决定爬!一直爬!不到山顶誓不罢休!

  又足足过了大半个月,白栀芝在几乎被烤红的巨石上艰难地行走着,几天前在她终于学会了用雪垒出小屋子休息后,这剑山突然又抽风一样,变成了炙热的火原……

  遍地流火,让灵剑们十分开怀,如鱼儿戏水般在流火中嬉戏着,每每看见白栀芝时,都会故意扑腾些流火过来烧她头发。

  扑面的炙热烤得白栀芝几乎睁不开眼,喉咙干辣辣的仿若生吞了匕首,也幸而她在北境待了三年,经历过业火季的洗礼,才能勉强坚持。

  然而剑山上没有任何草木,也没有任何虫蚁。她的食物不够了……

  白栀芝只能从每日两餐,节约至一餐,也幸亏当初一颗灵石换来的小储物袋里,因为穷,放得大多是卖剩下的金皮草果。

  然而纵是省吃俭用,渐渐的,那些草果还是只剩下三两个了。

  后来的时日里,白栀芝能靠这寥寥几个草果苦苦支撑着,还未辟谷的小身躯,从每天吃三口压缩到每天只能吃一口。

  终于在只剩下半个草果时,白栀芝看到了当初在山脚下所见的那个山洞!

  那山洞里果然摆着一把寒冥冥、紫芒芒的华丽宝剑!正应了那句“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只这一把剑的锋芒,就能抵住洞外无数宝剑的华光!xǐυmь.℃òm

  白栀芝激动地擦干净被划得血淋淋小手,试探着想摸摸那剑,然而刺目的流光猛地朝她弹了过来。

  皮骨坚韧的手臂瞬间被震的脱臼、骨裂。细密交错的血痕沿着白生生的手背,一路蔓延至白栀芝饿得塌陷的脸颊,淅淅沥沥的血滴很快将地面染红了……

  剑身上紫金交错着凝成了一条巨蟒的剑气,伤人后傲气地昂起头,怒斥道:“滚开!污秽的东西!”

  白栀芝头也不回地走出山洞,去它的纳日月!去它的排斗牛!不……

  “你才污秽!”实在气不过的白栀芝气愤地抄起一块巨石,咚得一声砸进了山洞,只听呼啦啦一串巨响,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被轰塌了。

  白栀芝也不去看,扭头又踏上了崎岖的山路,又足足过了七八个时辰,第二个山洞才出现在她面前,洞里是一对流光溢彩,寒气逼人的短剑。

  还未待靠近,白栀芝就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冰凌之气在满是伤口的皮肤上缔出了一片寒霜,两道寒冰般冷冽的声音齐声道:“滚远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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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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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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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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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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