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话锋一转。
虽说，我早就怀疑这事跟周家有关，但是，现在红姨的反应明显要比我想象中的大，不由得我心中还是略感惊讶。
默不作声，红姨似乎也没有要我开口的意思，继续说道：“你们可能有所不知，周老爷子，早年间，就是一个卖鱼的，后来，不知道他背后有谁支持，在哈北就异军突起，没几年，就成为了哈北三大家之一，那一年，周老爷子才三十岁不到。可能是坏事做多了，他接连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古怪。”
呃？
红姨的话，让我跟高梦龙不由一惊。
我们并不奇怪她对周老爷子的评价，毕竟这类人，哪个没做过坏事？
我们吃惊的是她竟然说周家二子，一个比一个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我问着，红姨脸上顿显厌恶。
“他们两兄弟，老大喜怒无常，生性多疑，老二嗜血残暴，做事不计后果。”
红姨的话，让我跟高梦龙面面相觑。
这两个人凑到在一起，还是亲兄弟，真是绝配。
不过，话说回来，周寅虎的反复无常，似乎解释了他对我态度从一开始到要搞我的突变。
可能这就是跟他的性格有关。
见我们不说话。
红姨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现在找你，我也知道很唐突，周家两兄弟同时盯上你，我应该提醒你赶快消失，再不济也是找人出面把事情给平了，但是……”
“但是什么？”
高梦龙轻声询问。
红姨依旧保持为难的神情。
“但是，在我第一次见到小陈时，我就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跟那个人好像，说不定，真的…真的只有你能够救救霸哥了。”
红姨说话时，目光转向了我。
我微微皱眉。
“你说我跟谁像？”
“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当年，我刚刚二十出头，那一年，他来到哈北，我当时还只是场子里面一个荷官，是他让我看清了赌博的本质。”
红姨的话，说的不清不楚，但是，我心中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说你那时候才二十出头，是不是十一年前的事情？”
我脸上波澜不惊，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红姨思索片刻，稍稍回忆一下。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红姨面露惊讶。
我则是轻描淡写道：“猜的。”
“呵呵！”红姨苦笑一番，“你还真的跟他越来越像了。”
他！
红姨口中的这个他，让我思绪万千。
真的是我爸吗？
我想着，便继续问道：“当年他怎么让你看清赌博的本质了？”
“哎！”红姨收起笑容，叹息道，“当年，他跟戚叔对局，我是当时的荷官，周家让我配合戚叔出千，结果被他叫开，周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
说着，红姨伸出右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可能最后砍掉的就不是戚叔的小拇指，而是我的了！”
红姨神情悲凉，高梦龙看着，他有些不解道：“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还在为周家做事？”
“哎！”红姨再度叹息，“还不是我那个死鬼老爹，身前他就好赌，最后输的家破人亡，我母亲因为受不了，跳楼自尽，而他把我跟我哥都押上了赌桌。”
“你哥？”
“就是霸哥！”
这段往事，让红姨话语间默默流泪。
而我也总算是搞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在霸哥的事情上如此矛盾。
见我盯着自己在看，红姨擦干泪水，道：“对！就是这个眼神，跟他当年一模一样。”
“红姨，关于那个人，你还知道什么吗？”
我目不转睛，开口问道。
红姨苦涩摇头。
“不知道，我当年只是一个小荷官，在那一场赌局后，他就跟我说，赌徒没有底线可言，就如那天一样，输了，气急败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为了保全自己，不管是亲朋还是好友，他们都能出卖，甚至输急了，心智丧失，胡作非为的，也大有人在，他劝我早日离开周家，离开赌，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在周家，我父亲的赌债只要一日没还清，他们就不会放我离开，而且……”
“而且什么？”
高梦龙点了一支烟，他说话间，默默地看向了我。
“而且，我哥早就被周家洗脑，我们兄妹两才十岁出头就被我们爸输给周家了，对于周家，我哥竟然会认为比任何人都好，用他的话说，跟着自己父亲，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还要担惊受怕那些要债的人上门，现在跟着周家，不光衣着光鲜，甚至还能高人一等，哎……”
红姨语重心长，痛苦万分。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让我救霸哥，又是为什么？”
我接着问。
红姨抽噎一下，比之前略显平静道：“这段时间，我哥一直被大老板叫出去，我怕我哥会被戚叔弄死！”
“嗯？”
红姨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刚才我说的戚叔，其实是鬼哥跟三手的师父，戚叔当年跟随周老爷子出生入死，周家在哈北打下的天下，一半是戚叔的功劳，当年，他被砍掉小拇指后，周老爷子念在他对周家有功，并没有将其扫地出门，而是让他在周家养伤，之后，戚叔便是半退隐状态，收了鬼哥与三手做徒弟，发誓总有一天要找到那个人，替自己报仇，后来周老爷子身体出现状况，不再管家族的事情，而戚叔却变了。”
“变了？什么意思？”
“戚叔自从断指之后，他的千术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功力还保持九成，但是，他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始终不出山，专心教导徒弟，但是，当周老爷子退居幕后时，他便开始暗中支持周辰龙，你别看他们两个兄弟和和气气的，只要周家一日没有确定下一任接班人是谁，他们兄弟两个就必定会有明争暗斗。而我哥现在被大老板利用，一直在监视戚叔，一旦被戚叔发现，他肯定会让我哥消失的！”
话音落下，红姨愁容满面。
我续了一支烟，默默思考着。
红姨现在说的，与之前我所听到有关周家两兄弟的情况大相径庭。
红姨抽噎几下，继续说道：“自从大老板开了农贸市场这家场子之后，其实二老板对他意见颇深，而大老板处处避让，甚至好几次在家中，二老板都对大老板直接发飙刁难，大老板更是选择委曲求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戚叔暗中支持二老板。”
“所以，这次鬼哥的事情，是大老板一手策划的？就是想让戚叔对我记仇，好借我之手，除掉戚叔？进而打压二老板？”
我猛然抬头，话锋一转，红姨没有迟疑，用力点了点头。
“戚叔收徒二人，在周家，知道的人并不多，其次，他们在外，也从来不说自己跟周家的关系，甚至戚叔刻意关照，让他们跟周家撇清关系，小陈，你当初跟三手来我们场子，是不是以为他跟霸哥不认识？与周家也没有任何的瓜葛？”
我点点头。
此时此刻，我心中一阵冰凉。
“其实，那一天我看到三手出现，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惜，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甚至我也没有把你当一回事，直到你断了三手的手筋时，我才注意到你，后来，当我得知，大老板要拉拢你时，我就意识到要出事，果然……”
红姨略显无奈，我心中更是一阵苦笑。
“所以，现在大老板利用我成功的激怒了戚叔？”
“对！戚叔就这么两个徒弟，他还指望利用他们替自己报仇呢！”
“就他们两个？你也看到了，实力平平，就算是真的被他们遇到了当年那个人，他们也赢不了啊！”ωωω.χΙυΜЬ.Ｃǒm
我不以为然地说着。
那个人，我已经认定了是我父亲，不是我偏袒我父亲，就凭我手中那份笔记，我就不认为他们两个能够赢得了。
红姨看着我，她微微摇头。
“不！戚叔压根就没想着在赌桌上正大光明的赢，你听说过老千修罗场吗？”
此刻，红姨的话让我猛然一惊，再看红姨时，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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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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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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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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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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