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欢打断这温馨时光,“听说你要跟我道歉?”
楚思韵缓缓抬起头,嘴角漾起淡淡笑容,“你信么?”
白清欢知道她尿性,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生气,“那我们就没话说了。”
“不问问我费尽周折把你请来,所谓哪般?”
“你的心思比海深,我又不是你男人,琢磨你作甚?”白清欢转身。
楚思韵嗤笑一声,起身缓步拦到白清欢面前,“来易来,去难去。”
“你还想拦着我不成?”看到她走出背光的苍白脸庞,白清欢心里一惊,“你病了?”
楚思韵凄凄一笑,“是啊,病得很严重。”
“你找我看病?”不像啊,找人看病哪里是这种?瑟嘴脸。
楚思韵淡淡咬唇,“你也太小瞧人了,我楚思韵就是病死,也不会找你看病。”
白清欢最讨厌她这种阴恻恻的腔调,轻轻拨开她身体,“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后少见!”
谁知刚踏出门口,就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
回头一看,楚思韵竟然瘫倒在地,裙裾上都是殷殷的鲜血!
白清欢皱眉,“我可没推你,你就别装了。”
高阳郡主已经跑了过来,看到此景,惊呼道,“天哪!大夫,大夫!”
晋文帝是在马术比赛后赶过来的。
他一到,南妃和高阳郡主便都围着他哭了起来,哭得他脑壳都疼。
“先别哭,说说怎么回事。”
南妃先就怒道,“淮王妃,是淮王妃!她妒忌思韵有孕,竟将思韵推倒在地,以至于思韵失去了孩子!皇上,您要为星儿和思韵做主啊!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臣妾的第一个孙儿啊!”
晋文帝道,“你如何知道的,亲眼所见吗?”
南妃抽着鼻子道,“臣妾得知消息才来的,高阳郡主一直在。”
晋文帝看向高阳郡主。
高阳郡主泣泪,“思韵说淮王妃对她有些误会,大家都是皇家媳,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不和,有损皇家颜面,更伤了颖王和淮王的兄弟情。是以让我趁这次机会请淮王妃一聚,大家把话讲开。淮王妃来的时候便面色不善,我本欲陪着,思韵怕我在淮王妃会不自在,便把淮王妃请到了里屋,谁知,谁知……都怪我没有看好思韵。”
一旁的楚将军怒道,“夫人,与你无干,不必自责!淮王妃既然造下这个孽,她就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请皇上明断!”
说着,跪到晋文帝面前,任凭秦公公怎么劝都不起。
晋文帝锋利的眸光扫到白清欢身上,“你可有什么辩解的?”
白清欢只道,“她们众口铄金,我再辩解也无用,我只有一句话,不是我所为。”
南妃疾步冲到她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贱妇!你还敢狡辩!”
狂怒之下,这一巴掌又狠又猛,白清欢的半边脸颊立刻就肿了起来,南妃戴护甲,护甲尖刮在她脸上,带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南鸿飞不发一言,高大的身躯却挡到白清欢前面。
白秦苍不似南鸿飞含蓄,直接怼向南妃,“娘娘没听清欢说不是她所为吗?”
他进宫第一天就被打入冤狱,出狱后又在淮王府深入简出,京中不少人取笑他不过在滇西称王称霸,到天子脚下还不是变成瘪三?
似南妃这种宠妃,更不把他这一介山贼放在眼里。
可他此刻目光,鸱视狼顾,凶悍中带着血光,暴戾中含着杀气,只有手上沾满鲜血,背上负着无数性命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
只那么一眼,仿佛都要把人的精魄摄走。
南妃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往晋文帝身旁移了两步,才战战兢兢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本宫出言不逊!”
白秦苍冷冷道,“黑风山的人,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从不会撒谎。清欢说不是她,就不是她。”
庆王是巴不得见到这种事情的,鱼蚌相争,他这个渔人才能得利。
当即便不高不低道,“如你所言,大理寺那些杀人犯只要矢口否认,便都不需杀人偿命了?”
“大理寺的犯人是大理寺的犯人,清欢是清欢。”白秦苍冷冷看他一眼,“我们兄妹一样,做过的事绝对会认,没做过的事,拧断脖子也不会认半个字。”
庆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廖婉儿那事还历历在目,他哪好意思当众和白秦苍辩论什么,只能讪讪道,“本王就事论事而已。”
晋文帝道,“依高阳郡主所言,事发之时,房中只有颖王妃和淮王妃,没有任何人亲眼目睹淮王妃推倒颖王妃,是不是?”
高阳郡主也跪到楚将军身旁,哭道,“话虽如此,房中只有她二人,思韵总不能好端端自己摔倒在地吧?我对淮王妃了解不多,但思韵待人温和在京中是人尽皆知的,我想不通思韵到底哪里得罪了淮王妃,以至于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害她!还有什么比一个母亲失去孩子更残忍?”
晋文帝语气淡淡,“郡主所言极是啊。”
楚将军伏身在地,“皇上既然都这么说,请让淮王妃那个毒妇为臣的外孙、皇上您的皇孙偿命!”
白秦苍手扶到腰间佩剑,“清欢不是我,我可以为清欢受委屈下冤狱,但谁敢逼迫清欢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我白秦苍以血起誓,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南妃指着他的手惊道,“大胆!圣驾之前,你难道想行刺不成?”
白秦苍冷笑,“这里高手如云,我就是想行刺,也不可能得手。更何况皇上是圣君,我为何要行刺这样一个圣君置百姓于生灵涂炭?”
“那你作势拔剑作甚?”南妃斥道。
“我拔剑,只是想把往清欢头上扣污名的贱人舌头砍掉而已!”
此言一出,高阳郡主的身子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她扶住身旁的楚将军,才稳住身子,“我思韵好苦的命啊!叫人害得流了孩子,还要被人巧言辞令的推脱构陷!”
泼妇惯用招数,讲理不成便开始撒泼。
一直沉默的南鸿飞开口道,“郡主此言差矣,并没有人构陷颖王妃。”说罢,他看向颖王,“六哥,房中当时既然只有她们妯娌二人,我觉得还是让她们当面对质最好,你说呢?”
颖王自从听到楚思韵小产的消息,整个人便浑浑噩噩,这会儿南鸿飞点他的名了,他才回过神来,声若蚊蝇道,“思韵现在很虚弱,不便对质。”
“既如此,总不能凭几个不在当场的人所言就把淮王妃的罪名定下来了。”南鸿飞将白清欢从身后捞了出来,揽在怀中,细细替她擦拭脸上血痕,无奈那血从皮肉里源源不断的渗出来,根本擦不净,倒是痛得白清欢直抽气。
南鸿飞面色冷得像冰,擦了一会,扔掉帕子,“回去请大夫上药!”
此言一出,白秦苍便护到他们前头,他的手还搭在腰间,看他的表情,任谁都相信,只要敢拦他们,真的会被砍飞。
南妃厉声道,“本宫儿媳小产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淮王妃这个始作俑者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你们还把皇上放在眼里吗?”
“够了!”晋文帝一声怒斥,也不知是在吼白清欢一行人还是在吼南妃一行人,反正两边都被这一声吼消停了。
“颖王,你去房中问问你媳妇,到底怎么回事。”
晋文帝话音刚落,一道苍白孱弱的身影便从里屋踉跄着走了出来。
高阳郡主惊呼道,“我儿,你怎么出来了!”
只见楚思韵满头乌发散在肩上,把两片原本就卡白的脸颊衬得越发苍白如纸,身上只有一套宽大的麻白睡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任何人只消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一直都在神游的颖王终于凝住神气,抢过去搀住她
楚思韵潸然泪下,“星哥,我对不起你。”Χiυmъ.cοΜ
颖王眼底闪过一丝丝痛意,“没有这样的话,你受苦了,快回去卧下。”
楚思韵哽咽道,“不,我出来,是要把事情讲清楚的。父皇在这里,我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否则,白害这么多人为我担心忧虑,是我的罪过。”
说罢,她已经跪到晋文帝身前。
晋文帝对秦公公道,“扶她起来,有话到软榻上坐着说。”
楚思韵却含泪摇头,“儿媳没保住皇家子嗣,儿媳是罪人,不敢坐着和父皇说话。”
晋文帝大掌一挥,“没有的事,你们还年轻,再生又不是难事。”
楚思韵哭得越发伤心了,“父皇所言极是,我相信我和星哥一定还会再有孩子,所以我不怪七弟妹,她一定也不是故意的,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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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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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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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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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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