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肉烤的真不错。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二郎也能在聚贤镇安身立命了。老婆,就让二郎代替我在积翠山陪你吧。”
杨二郎悚然一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到他妈妈,居然还是从老爸的口中。不,是心中。
妈妈在积翠山?她是尚在人间,还是埋冢于此?为何老爸从不带自己去见妈妈,哪怕是给她上个坟、插炷香?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杨二郎浑身僵硬,呆立原地,双手止不住颤抖。
杨按熊和白空立刻感受到他的异样,两对目光向他射来。
“二郎,怎么啦?”
这话是白空问出来的。
但更击中二郎心口的是杨按熊的目光。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老爸对自己的关心。那目光里充满了深深的警惕和担忧。
“没,没什么。我刚想起来,应该再放点辣椒面儿的。”
杨二郎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杨按熊和白空都明显放松下来。
白空笑道:“没放正好,你老爸吃不了辣。别看他长得虎背熊腰,那舌头可娇贵得很,一点辣味都沾不得。当初你妈......”
最后那个“妈”字,白空只吐出个声母,就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杨按熊看了白空一眼,开口说:“酒。”
“哎,我这就去拿。”杨二郎抑制住想要追问白叔的冲动,撒腿向堂屋跑去。Χiυmъ.cοΜ
他一手抓了两瓶仙人醉,另一手捏了两只玻璃杯。返回院中,他突然想起:“哮天哪儿去了?”
“主人,我在这儿!”
他循声一看,哮天从一个石凳下钻出来。
“你怎么躲那儿去了?”
“你老爸一回来,我就感觉他身上杀气好重,就躲起来了。看他容貌,跟我妈妈故事里的冷面杀神好像,我有点怕怕......”
“胡说八道,我老爸怎么会有杀气!”
他和哮天灵魂对话,杨按熊和白空见他提了酒却不过去,都觉奇怪。
“二郎!”白空叫他。
杨二郎这才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把酒放在桌上,又给两位长辈各自倒上一杯。
杨按熊瞥了一眼哮天,白空笑着替杨二郎解释道:“这是哮天,二郎在河滩上捡的。刃卓出去上学,二郎也没个伴儿,弄只小狗养着玩儿,我看挺好!”
听他这样说,杨按熊便默许了。他端起杯子,跟白空碰一下,两人各自饮了一口。
杨二郎把冷了的肉串在炭火上重新热过,又去隔壁开客栈的翠花姐家买了花生米、豆腐丝等下酒小菜。
“你爸回来啦?”
翠花姐一双杏眼闪着亮光,把两盘小菜装得满满的。要不是客人太多,实在忙不过来,她一准儿帮着再端两盘过来。
杨二郎陪在老爸身旁,三下五除二吃完晚饭,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哮天回了自己房间。
“你想趴窗户偷听?”哮天问。
“对!”
回到房中,杨二郎没有开灯,摸黑把哮天抱到窗台上,跟自己一起用听音技能偷听老爸和白叔谈话。
老爸只有跟白空才有话说。他一直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今天终于可以偷听了。
“你叫我回来守护二郎,怎么自己也提前回来了?”这是白空的声音。
杨按熊说:“不知为何,今日正午时分,突然心慌的很,总感觉二郎出了什么大事。虽然叫了你,我还是放心不下,就提前赶回来了。”
杨二郎很少听到老爸一口气说这么多字,更是从未听过老爸说关心自己。
原来他是为了自己提前下山,白叔也是他叫回来的。
白空道:“放心,二郎没事儿。我一回来就找到他,他居然在学校上课。就是捡了条小狗,没什么其他事情。”
“看来是我多虑了。我是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二郎身上。”
“你是担心又有鬼界邪灵作祟?我始终认为这不过是传说,只是现代医学不能解释一些现象,让人心生怀疑而已。”
听到“鬼界”两个字,杨二郎和哮天都是浑身一震,一人一狗对视一眼。
今天在周老师讲解古诗的时候,哮天曾提过鬼界的存在,现在居然从白空的口中又听到鬼界一词。
只听杨按熊说道:“宁可信其有吧,不能不防备。当时我就突然心脏紧缩,有一股强烈的预感,今日会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二郎身上。”
“也许是你太关心二郎,神情恍惚所致。”
杨按熊摇摇头:“二郎这孩子,打倾城出事以后,我就没怎么管过他。怎么会毫无来由地突然为他心慌?”
白空看看他,叹道:“老熊啊,你明明很关心二郎,为啥总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呢?”
“我说过,若不是为了生二郎,倾城不会出事。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要这个儿子。”
“别这么说,倾城若是听了这话,定会生你的气。你忘了怀上二郎的时候,倾城有多高兴?毕竟,他才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杨按熊没有接话,端起酒杯,仰脖一口喝尽。
白空拿起酒瓶,又帮他把酒杯重新填满。
此时躲在窗台后面的杨二郎已经听得呆了。
今天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老爸和白叔谈论起自己的妈妈,知道妈妈的名字唤作“倾城”。没想到妈妈竟然因为生自己出事。
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此时是死是活?
而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杨刃卓,竟然不是老爸亲生?
只听白空说:“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你看二郎,跟你长得像一个人似的。心性也随你,对你更是没有半个‘不’字,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如此对他?”
杨按熊叹道:“就是因为二郎跟我太过相像,我没法对他好。倾城出事,一是因为怀了二郎,二是因为当时我不在身边。我恨自己,看到二郎我就想到自己.....”
说到此,他黯然低头,没有再说下去。
白空也叹口气,陪他静静坐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这次上山,见到倾城了?”
听他如此一问,杨二郎如遭雷击,只觉头皮发麻,一颗心怦怦大跳。
他此刻方知妈妈尚在人世,而且就在积翠山上。
可是为何十几年来,妈妈始终不来跟自己相见,老爸也从未带他和哥哥上山探望母亲?
他侧耳细听老爸如何回答,哮天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见到了。”
白空幽幽地问道:“她可好?”
“只看到一眼,看上去很平静。”
接下来,两人共饮一杯,便陷入久久沉默。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空振作起来,掏出手机看看说:“哎呀,都过了12点啦,二郎肯定无碍了。睡吧!”
杨按熊点点头,两人便各自起身,分头回房。
杨二郎却睡不着了。
原来十几年来,妈妈就在积翠山上。看来老爸当初就是为了妈妈才搬来此地。
可是为何老爸老妈不能相见,也从未让自己和老妈相认?
这其中一定有一个重大的谜团,杨二郎决心要亲自揭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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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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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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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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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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