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铮比较讲究,洗的时间也比红豆时间长,因为右腿上有伤的缘故,他是伤腿搭在桶中洗的。
红豆家内屋的门都没有锁,山沟沟里顾允铮又没想到插门,尽管为了防寒四周罩了厚布,但方才他洗热了撩开了一点空隙,正好对着房门。
一身赤裸裸的模样顾允铮不知道红豆尽揽不尽揽,但他已经把站在门口的红豆尽揽了。
为了维持最后的清白,顾允铮已经顾不得腿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右腿。
虽然腿是内伤,可放进水中时还是疼的他龇牙咧嘴。
顾允铮面目狰狞:“那不是正好吃肉,你赶紧关门,我没穿衣服没看见吗。”
“哦,”红豆已经哭的眼睛肿出了一个核桃状,顾允铮这边又烟雾缭绕的她根本啥也没看清。
她准备等顾允铮出来。
顾允铮这边不敢闲着,他从小就洁身自爱,洗澡的时候根本没用过丫鬟连打理他衣服的都是男的。
第一次让一个小丫头看的精光,浑身上下有了股不清白的酡红,等把衣服穿好带着伤腿从厚布里走出来后。
顾允铮打开门就看见了坐在他门边的红豆,还有她旁边被一张厚棉被包着的小牛犊,小牛犊现在已经躺在棉被中睡着了。
他问:“那咋办,这玩意刚生出来是不是要吃奶,没奶吃是不是要饿死了。”
红豆心情低落淡淡道:“后面马大娘家有两头刚产崽的牛,我可以问马大娘借奶喂它,但是老黄牛死了小牛它没有母亲给它取暖,就只能先放在你这个屋中了。”
“这屋有炕。”
顾允铮不可思议瞪大眼睛,指着身后:“它睡这我睡哪,不行。”
红豆瘪着嘴抬头硬声:“这我家。”
顾允铮:“……。”
顾允铮跟红豆生活了大半个月,知道红豆是个朴实执拗的性格,认定的事就要做,甭管他同不同意已经将小牛犊放到了他的炕上。
红豆:“你睡它旁边。”
她特意在中间放了一张小桌子,让顾允铮睡另一边。
顾允铮看到一旁刚“新鲜出炉”的小牛犊,再看一眼剩一半的床。
没骨气的爬了上去。
翌日。Χiυmъ.cοΜ
顾允铮是让小牛犊舔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俩正宗的大牛犊眼睛,一条长舌头对着他左舔右舔口水黏糊的他难受。
见他醒了,小牛犊还哞哞的叫了起来,并且用头顶他胸口,顾允铮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这玩意。
吓的他扒着门边喊红豆,一连喊了数声顾允铮才从老远的屋后,听到了红豆的声音。
“我回来了。”
接着就是急蹬蹬的脚步声,红豆一进屋就把腰上的水壶取了下来,找了一个盆倒出了一大盆乳汁出来。
小牛犊闻到牛乳激动的不行,直哞哞到红豆递到它跟前,随着就是一阵接一阵咕噜咕噜喝奶的声音。
顾允铮跌跌撞撞下床,走到红豆跟前:“这奶是你去什么马大娘家借的。”
“嗯,也不是借,我把老黄牛给了她,她答应供小牛断奶,”红豆。
后面马大娘家有两头牛都有奶,再喂一个不是事,但马大娘不白送要让红豆给她五两银子,红豆现在的身家就只有三两。
老黄牛从小陪她长大她舍不得去吃它,即使想过卖钱,可大雪封山也根本没法子出去。
没办法只能给了马大娘,用老黄牛为它的孩子换奶不会让小牛饿死。
天大亮后住屋后的马大娘就带着男人孩子车子来了,来时还顺便给红豆又带了一壶奶。
嘴中客气开心不已:“想要奶就去马大娘家取,别客气啊。”
寒暄时,马大娘家的男人和三个孩子,就将老黄牛给搬到了板车上,红豆猩红着眼睛。
跟她爷爷死后一样的感觉,家中只有她一个,亲人没了她根本没空好好悲伤,只忙忙忙,把手中要紧的事都忙完了,最后才发现最重要的亲人没了。
这时的悲伤才冲破那根理智的弦,最后断弦而涌。
风雪中,马大娘一家人艰难的往自家拉着老黄牛,而红豆这时哭声嚎啕的就响了起来,顾允铮听到低落的走到红豆跟前。
拍了拍她不时颤栗的肩膀:“节哀。”
红豆没说话,转头扑进了顾允铮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哭声越来越大,颤的也越来越厉害。
顾允铮从没看一个姑娘这么不讲礼仪的哭过,甚至觉得红豆这么一场哭法又将他的衣服弄脏了。
本来红豆说她爷爷只有两套衣服了,他又爱干净再弄脏就没法子换了,可这时竟然没有生出要推开红豆的心思。
再伤心断肠依旧要生活,至少她们解决了小牛的口粮。
之前买老黄牛的时候红豆爷爷就没给老黄牛起名,小的时候喊牛崽子,老了的时候喊老黄牛,从来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红豆想给老黄牛的孩子取一个名字,村里人给孩子取名就简单,想到什么起什么。
小牛跟别的动物不一样,生下来一两个时辰就可以站起来走路了,烧了炕的屋子里红豆和顾允铮对立而坐。
小牛犊躺在俩人的中间,睡着时还将牛头枕到了红豆的腿上,红豆盯着这酷似老黄牛的幼崽。
摸了摸它的粉鼻头爱惜道:“它鼻子上有黑点,叫点点吧。”
“你的牛,随便你,”顾允铮不反对。
红豆蓦地抬头,仔细看了顾允铮一眼又扫了他的伤腿,皱眉道。
“虽然你许诺我十五两银子,可我到现在都没见到一文钱,从现在开始我忙的照顾不了点点的时候你照顾它。”
“这就当你付的利息,回头从十五两银子里扣。”
顾允铮不可置信:“我照顾它,我连人都没照顾过,我哪里会照顾它。”
“不需要多麻烦,就别让它凉到乱跑,我会给它从马大娘家要牛乳,你就在炕上看着它。”
红豆目光挚诚:“我除了它在没有其他亲人了。”
“好吧,”顾允铮受不了红豆那还红肿的双眼,偷瞄了一眼点点无奈的同意了。
几天后。
顾允铮刚看着点点喝完牛乳,忽的点点哞哞了起来,头对着顾允铮就冲了过来,只是力气不大倒在他怀里后,嘴中就开始不停的粗喘着气。
他吓的心神大乱:“红豆,红豆,你快看点点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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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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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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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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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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