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女子的名节就是如此。
从梁家被救出来的那几个孩子,只有两个因为年纪小,在经过母亲的“检查”后,成功回到了家里。
本想着说两声告别和恭喜的话,对方的母亲直接将大门一关,生怕这些不干净的人“玷污”了自家的孩子。
剩下的几人,有的两个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他们是流民,谁知道现在已经走到哪里去了。
还有两个的父母直接将大门一关,这孩子是从权贵家中逃出来的,他们收了钱,要是还收孩子,对方要是追究起责任来,他们这一家几口都逃不掉。
四个小女孩看着面前最大的孩子,对方却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回家。
她已经自梁家带了一段时间,既然已经惨遭毒手,就应该知道回家后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她不想再被人伤害一次,尤其是自己的父母。
五个孩子,还都是小女孩,自然不是很安全,领头的女孩就教她们将脸上涂上泥巴,这样路上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的长相。
没有人保护的娇花,只有等人采摘的命运。
手上拿着那晚小女孩给的银色手镯,她有想过将这东西当掉,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就算手上拿到点钱,大家也没地方能去。
她已经遭遇了不幸,不能让别的孩子和她一样,她们需要一个干净的生活环境,学学女红,以后去别人家里做工,或者自己开个铺子,好歹都是自由之身。
五人颠簸着来到了燕羽关,他们没钱,于是在城外乞讨了两台天才进来。
这里灯红酒绿,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来到了仙境,但同样的,竞争也不少。
这里的乞丐很多,还有不少孩子往别人的身上撞,这一下子,就能摸出一个钱袋或者吊坠,偷偷扔给从旁边擦肩而过的同伙,就算这人抓到他,也会觉得是自己什么时候搞掉了。
这是偷盗,一旦沾染上,这辈子心中都会背上这个污点,她们试图区别的地方做工,却没有银子上下打点,哪个布行会愿意收这种年纪的孩子。
她们辗转这来到这里最大的花楼,不少美艳的姑娘站在门口和客人谈情说笑,有时候男人高兴了就会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财。
她知道这是什么职业,也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毓儿姐姐,我们不要在这里待着了,我听说有些花楼也会抓人,我们还是快走吧。”
年纪小小的孩子,还没有等到家人夸她们漂亮,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美好容颜的恶意。
她们一个个小脸擦满了泥巴,但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里面充满了担忧。
柳毓摸了摸她们的头,将四个孩子安置在破庙后面的没有人的小棚子里,转身来到废弃井边将自己收拾干净,向着灯光明亮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晚过后,大家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新衣服,但这些东西,却是另一个人用自由为他们换回来的。
柳毓在这里待了一小段时间,她还没有完全张开的小脸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加上在梁家别院时学了不少乐器,虽然都是皮毛,但这里也有老师,只要有基础,学起来也很快。
加上她的嘴甜,说出来的话不光能让客人高兴,还不会让同行的姐姐们对她有意见,就连老鸨对她也是另眼相看,因此就算知道她还有几个妹妹,也没有动歪心思。
要不是这些话术,她根本活不到叶云瑶来救人的那天。
那天,她无意间发现了在书铺门口的叶家人,本想上去打个招呼,但看着自己身上的纱裙,寒风一吹,刺激的她打了个哆嗦。
算了冬天太冷了,这种人家的女孩还是不要认识她这种人比较好。
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偶然间听到客人的话,才知道叶家将梁家告上了官府,说梁永乐强抢民女还滥杀无辜。
听到这消息,她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但听说因为证据不足,这件事说不定还有回旋余地。
本来不打算跟家里的四个孩子这件事,但梁家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就算是住在西城区最边缘的她们也听了一耳朵。
事已至此,大家都想过去帮忙,却被柳毓一人拦了下来。
“我们到这里来,谁都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你们现在站出去,铺子里的人会怎么对你们,到时候人家还收不收你们,这些都想过吗?”
工钱最低的地方总是能混口饭吃,现在有两人在后厨帮着洗碗,虽然没有工钱,但每天剩下不要的饭菜可以随便拿。
还有两个孩子去帮着布料店分丝线,这种活非常少,但什么人都能做,即使对方是两个小孩。
大家对外都说自己有家,只是很穷,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就连柳毓偷偷回来看她们,都要小心翼翼、乔装打扮。
“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是啊姐姐,我们就去听听,真的不出去。”
“就让我们去看看那个恶人最后怎么样了,求你了姐姐!”
在大家的软磨硬泡下,柳毓最后还是松了口,同意让大家过去看看。
但只需看看,不许出来。
因此,在林知府说没有人证时,她站了出来。
叶云瑶回头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这人一身华服纱裙,头上戴着各种花朵的装饰,额头上描绘着一朵梅花,细细的弯眉,能看到出扑了蜜粉,还涂了口脂。她外面套了一件鲜艳的红色大氅,整个人凸显出一句话——人比花娇。
她一站出来,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突然就笑了出来。
“这花楼女子还要说人家对她怎么样不成?”
“就是啊,这就有带你说不过去了,伺候客人的事情,怎么能拿到这种地方来说?”
“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点什么。”
后面的人议论纷纷,人群中有几个小女孩冷脸看着这一切,小拳头死死的捏着。
林知府正头疼着,就看到叶云瑶面向后面的群众站了起来。
“她没偷没抢,为何不能来报官?花楼的女子就不是人了吗?她们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不能来衙门诉说冤屈了吗?不敢踏进这里的人,只有作奸犯科和心中有愧的人,她们堂堂正正的,为何不能来这里说话,倒是你们,梁家这些年来干的大.大小小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吧,见你们张了嘴,也没见你们开口说了人话!”琇書蛧
不管在哪里好像都会有这样的言论,好像一旦有人受害,大家就会开始在这人身上找污点,在罪犯身上找干净的地方。
如果受害人穿的少、工作时间是夜班,就好像她们活该受害一样。
所以当看到这个还没有自己穿书前大的女孩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就算是一闪而逝,她也忍不了了。
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不能被这种人毁了。
虽然只有几面的接触,但那天她挺身而出,拦在一众小女孩面前的样子真的很飒,就像今天一样。
林知府手上的惊堂木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本想叫外面的人安静,现在已经没有人说话,他要是一板子下去,尴尬的可能就是自己。
何明杰撑着脑袋看向叶云瑶,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叶志远。
他对这小孩的言论并不感兴趣,这年头的花楼女子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就算被客人打的头破血流,也是自己花钱去治,只有身上还好,要是伤了脸,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可仔细一想,她的这一番话不无道理,都是人,她们受了伤不应该也是受害人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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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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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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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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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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