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负责审查各地的办案情况,以免底下的官员背着皇帝搞小动作。
督查卫们会分为好几批,向着全国各地出发,在年节前后将调查结果汇聚到京城,把所有情况都汇报给天子。
他们是皇帝手下的直属部门,基本上是不会出现被贿赂的情况。
“据说他们这段时间会在燕羽关停留一阵,今年因为战乱频发,因此对这边的审查还会更严格一些,要是有什么想做的,想告的,最好在这几天整理好,把这件事桶的更大一点。”
这倒也是个办法,虽然村里的人没办法作为证人,但当时的包子铺有那么多人看到她被抓走,等官府过去调查,他们总是要说真话。
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将宁云鹤的事情也翻出来。
但这样,就需要先征得宁常的同意。
“督查卫还有好几天才来,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我能帮上的地方一定会帮。”衡舟认真的说到。
叶志远点点头,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衡舟已经不用问什么时候走,按照他对叶家人的了解,这件事必定会捅到督查卫那去,一行人就算要离开也要等到年后。
横竖已经没人想起他主动过来还有事情要问,衡舟干脆就此告别,回到了自己屋中。
一家人最终也没有想出好的解决方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原本要去代笔的时间,叶家父女俩就冲出了大门,杨霖摇了摇头,她还有工作要忙,就不跟着这俩折腾了。
一家人,总要有个最靠谱的存在。
叶云瑶先去了晏家,因为来的太早,晏家的几位主子都还没起床,侍卫刚准备将她迎接进去,就听到她要请假。
反正家里的夫人也没起来,加上上面吩咐是这位大师不管说什么都要尽量满足,侍卫也没留他,只是转头将消息传回去,以免主子们起来后梳妆打扮又等不到人。
等她赶到书铺前,正好看到叶志远还在原地踱步,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宁常到现在都没来开门。
旁边的酒楼花楼已经又走了一批人,两人再也等不及,绕到后面,翻进了院子中。
还没等推开房门,两人突然闻到一股烧糊的味道,一推开房门,发现屋里已经烧了起来,因为屋子潮湿,里面浓烟滚滚,而宁常就倒在窗边,看上去是想开窗,最终还是没撑住。
还好火势不大,两人将老先生搬到外面,叶志远给他做复苏,叶云瑶从书铺冲出去,喊外面的人过来帮忙灭火。
书铺外面有不少今天来找人代笔的,见四下无人,刚想走,就看到里面冲出来一位脸上被熏得漆黑的小女孩。
“快来人救火啊!”
门外的人赶忙跟着她进来,这时,火星子已经转为明火,此时正在房间里熊熊燃烧。
要是烧到前面的书铺,这家店就彻底完了。
小院里有一口并不大的井,大家也只能轮流分工,一部分人打水,一部分人冲进去灭火。
来这里的人多是些经常干体力活的汉子,不一会,只剩下一些白烟在现场弥漫。
“咳咳——”宁常挣扎着从地上做起来,看着面前一片狼藉,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小屋。
“云鹤!我,我的画!”回想起来发生什么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回去找他的画。
眼前还在发晕,手脚也不受控制,就连鼻腔和胸肺都疼的厉害,但他还是想要进入那间破败的小屋。
“宁爷爷,不要去了,我还能再画,我给你画彩色的。”叶云瑶拉了他一把,却被带摔在地,还滚了两圈。
宁常剧烈的咳嗽着,完全停不下来,用力到几近昏迷。
“快送医馆,这附近就有医馆,跟着我来!”其中一人带头向外走去,还一边回头看叶志远。
要他搬啊?虽然也不是搬不动,但肯定跑不快。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一把将人扛起来,向着医馆冲去。
兵荒马乱的一个早晨,等确认宁常已经没事后,叶志远和叶云瑶才松了口气。
看着躺在床上、双眼无神老人,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这时候要是将宁云鹤的死讯告诉他,对方肯定会受不了打击。
这可如何是好?
“我昨天,梦到云鹤了,”床上的宁常突然开口,眼神中满是悲怆,“他站在金色的麦田里,朝我挥手,但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的画的原因,这次他将我给的手链戴上了。”
他虚弱的笑了一下,脸上全是怀念。
父女俩对视一眼,握住了宁常的手。
“不用搞这样子,老头子我还死不掉,别一脸哭丧的模样。”
“宁爷爷,这不是在做梦,云鹤叔叔确实带着你的手链。”
宁常的表情放空了好几秒,神情有些激动。
“什么意思,你见到云鹤了?你见过他?”他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神情中满是交集。
叶志远拿出了那条手链,被对方一把抓过,仔细看了好几圈,确认自己给的还在叶云瑶手上后,才拉着两人着急的问。
“到底在哪里,他去哪了?你们见过他是不是?我,我……”他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想起来却被人按回了床上。
这件事情可能很难让人接受,还不如躺着听来的安全。
等将事情的始末一点点说明白,宁常已经不再有激烈的反应,他看着坐在床边的叶云瑶,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时不时收拢手掌,又缓缓松开。
“节哀顺变,宁老先生,我知道这件事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我们刚应该让作恶的人付出代价!”
宁常闭上双眼,轻声问到:“他还在那吗?”
叶志远嗯了一声,当时为了防止有人误入,他们将大门都封死了应该不会有人进去,加上这个天又冷,情况应该不会太惨烈。
一滴泪顺着眼角留下,宁常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最坏的情况我已经想过了,想着他不会回来了,想着,这辈子可能都不能和他见上一面,可只要他不回来,我就永远觉得某一天他会突然出现在书铺门前,挥着手说‘爹,我回来了’。”
床边的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又觉得将真相说出来或许是种错误。
“可是,这无尽的等待只会让我变得痛苦,一天天的思虑,让我心中无法平定,有时候真的坚持不下去,就看看手链,想想我夫人,心中也会舒服很多。”
“谢谢你们将这件事告诉我,你们先走吧。”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万一离开后他想不开突然做傻事,这真是拦都拦不住。
“走吧,走吧……”宁常有着疲惫的叹了口气,手轻轻推在两人的胳膊上,不想多说话。
两人最终也只能离开房间,任由他一个人在房间中。
书铺着火的事情瞬间传来,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知道今天的信肯定没人写了。
叶志远去了书铺坐镇,收拾一下残局,将大门关闭,顺便坐在里面写他的诉状。
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是必定要告,只是在想着要如何将宁云鹤的事情说的再清楚一点,毕竟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死亡,现在还没有个定论,只能等官府去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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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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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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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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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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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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