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瑶想想自己的老爹,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阿嚏——”叶志远一个喷嚏将对面正在说话的男人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还想说的话加上。
“叶先生不是生病了吧,邵儿的手袋给先生。”裴邵将手中的热水袋递给叶志远,这是阿姐给她的东西,说能用来暖手,叶先生在这里写了这么久,手应该很冷。
叶志远婉拒了她的好意,揉了揉鼻子,总感觉是有人在背后念叨他。
偷偷骂人的叶云瑶将今天的画收尾,一天赶制一副,时间其实有些紧,但这张纸是目前用起来最舒服的,她必须要等明天干透了才能看出显色程度。
午饭她随便吃了点,因为放不下画笔,侍女们干着急,却也只能那些包子馒头等东西过来给她吃着垫肚子,晚上在夫人的吩咐下,还是留下来吃了顿豪华的。
因夫人身体问题,今晚在餐桌上吃饭的只有叶云瑶和晏修然两人,对方又是个活跃的,根本不讲究食不言,正好有共同的话题,就顺势聊了下去。
“你想知道宁云鹤去哪了?”
叶云瑶嗯了一声,好歹要知道是死是活吧,不然有时候想说点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口气去说。
晏修然放下碗筷,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开始讲。
宁云鹤是宁常唯一的儿子,他母亲生他时候大出血,当时人就没了。
对这个仅剩下来的儿子,宁常非常疼爱,从儿子出生开始,宁常就没想过要续弦,但在这个不完整的家庭中,两人之间的感情总是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十几岁意气风发的少年并不甘心陪自己的父亲守着一个小小的书铺,一心想着要去外面闯荡。
但父亲却觉得外面的世界非常危险,一直不同意他离开。
父子两位为此吵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架,那时候的晏修然还是两人的邻居,自然也听到了。
“这不是偷听啊,他们吵架声音太大了,我正好在院子里听到了,宁云鹤说‘他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之后就离家出走,真的没有回来。”琇書蛧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吗?”叶云瑶问到,就算是离家出走,这年头的人都有落叶归根的习惯,应该不会真的走多远。
晏修然摇摇头,这件事其实也只发生了四五年,就算有他帮忙找,竟然也没有发现半点踪影。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觉得宁云鹤应该是在外面遇到了意外,回不来了。
“邻居?”叶云瑶有些疑惑,就算晏家是最近才发家,但院子里的那些的树看上去也很有年头,难道是这栋房子自带的?
“旁边的大院子,之前是宁家的,他们家的书铺之前开的非常好,但因为没有权势,最终还是被挤了下去,加上受不了打击,他就将房子卖了,住在了书铺。”
为什么不是卖了书铺住在房子里?
叶云瑶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男人喝了口茶,继续说了下去。
宁常觉得两人是在这个家吵架离开的,儿子肯定不会回到这里,但是书铺有两人从小到大的回忆,说不定他有朝一日会找回来,所以天天待在书铺。
“老来得子还落得这样的结果,真是……”叶云瑶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对一个老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
“不是啊,他二十几生的这个儿子,现在才四十几岁。”
“四十几?”叶云瑶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他这鬓须斑白的样子,真的不是五六十吗?
这倒不能怪他,宁常这幅样子确实很像是迟暮老人,但谁知道,他竟然和自己老爸穿越过来前差不多?
想到自己有些发福还有些一头浓密黑发的父亲,完全和这个老人联系不到一起去。
“长时间找不到儿子,时间一久就这样了,我小时候受过他不少照顾,所以现在也会有事没事的去看看他,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做了傻事。”
晏家和宁家之前还是有交集的,只是现在这样已经没了走动。
这个故事确实令人觉得遗憾,亲人之间大吵一架后分别,从此之后再也没了音讯,想想就绝望。
要是有好好的道别过,应该不至于这样。
吃饱喝足,叶云瑶手上拿着夫人让她带回去吃的小点心,顺着热闹的东城区的街道往回走,刚准备穿过小巷,就看到叶志远靠在墙边不断地搔首弄姿。
想到今天的故事,她没忍住扑了上去,抱住自己老父亲的腰。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叶志远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带头往巷子里走去。
“这怎么了,我今天差点赚了大钱,还不能嘚瑟一下了?”
叶云瑶哦了一声,就是没有问发生了什么,急的对方抓耳挠腮,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说了出来。
“今天有个客人出手好阔绰,给了三文写信的钱,转手又给了我一块银子,说是感谢费,不过我没要,万一被老先生打出来,我就亏大了。”
怪不得是差点赚了大钱,确实挺差点的。
刚想笑两句,叶云瑶脚下踩到有些湿滑的泥巴,整个人往后一仰,他爸正好回头跟她说话,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稳住身体。
小孩子轻得很,被这么一扯,差点往前再摔一跤。
“嗯?你手上是什么东西?”叶志远松开手,感觉刚刚有什么东西硌住了手掌。
“宁老先生给我的手链的,说是保平安的,我就带着了。”叶云瑶撸起袖子,横在身前给他看。
“等等等!这是宁老先生给你的?”叶志远瞪大了双压,见四下无人,突然回到空间中,将糕点放下,拿出了一个相似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手链出来。
“你这又是哪来的?”叶云瑶也瞪大了双眼,据说这东西只有两条,是宁常亲手制作,一条给了宁云鹤,一条给了他妻子,只不过最后却因为难产去世。
叶志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条手链是从那具尸体上拿下来的,当时只是想帮这个年轻人在城中找到家人,没想到自己的雇主就是这条手链的制作人。
他将在麦田那边发生的事情全部讲给叶云瑶听,包括刘成发现的尸体。
“我就说你那天丢在地上的画为什么这么眼熟,当时我冲进去时,那具尸体正好躺在地上,应该对这张脸有了一点印象。”
要是只有手链作为证据,大家还能抱上点希望,可这连长相都对得上,应该不会有巧成这样的事。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行动。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最真实的感受就是宁常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虽然经常骂人,但做出来的事却都是为了大家好,因为思念儿子,推己及人,于是准备了每年的写信活动,不光解决大家的信件问题,还帮助了一些逢年过节路过这里的读书人。
虽然说着不会给叶云瑶付画画的钱,最终还是将画笔和钱袋都给了她。
不得不说,宁常对他们算是有知遇之恩,可现在父女俩却要将他儿子已经死了的消息带回去,这让人如何能接受。
可这种事情总不能一直瞒着,他们两个也会良心不安啊。
两人愁眉苦脸的回到家,杨霖一开门,被两人这状态还吓了一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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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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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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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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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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