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蓦地一下空白,陆司白感觉好像有谁给了他当头一棒,拿烟的手抖得拿不稳了。

  “谁?那个记者是谁?”他眼尾夹起几分阴郁,寒声逼问。

  那两人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哆嗦着说:“好像叫,顾浅吧?”

  这女人大雨天乱跑什么?他心里咒骂,却还是扔了烟,顶着大雨在路上狂奔。

  赶到出事地点,交警在现场处理突发事故,雨水混着血水没来得及冲洗,渗进沥青路面。

  陆司白眼前刺痛了一下,他心口仿佛有一双大手反复揉捏,撕裂,前所未有的痛袭得他头疼欲裂。

  “顾浅!顾浅你以为这么就能摆脱我,想都别想,你躲到哪儿迟早都会让我揪出来!”

  他咬紧牙关,太阳穴处青筋暴起,脸色铁青,隐隐可见皮肤下的血管脉络。

  陆司白毫不犹豫往警戒线里面冲,两位交警把他拦住。

  “先生,你不能靠近。”

  “我女朋友在里面,我怎么不能过去!要是你老婆在那儿,你能插手不管?”

  陆司白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揪住交警歇斯底里吼道。

  他凉薄的眼角冒出猩红,雨水打湿发梢搭在额头。

  向来高高在上的嘉年总裁,从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刚才竟然说,顾浅是他女朋友。

  脱口而出的话往往是人潜意识里的认知,陆司白手在抖,脸上的肌肉不断扩张收缩。

  另一交警认出他,赶紧对同事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朝他道:“嘉年的陆总是吗?你女朋友在那儿。”

  陆司白顺着交警指的方向,看到正要抬上救护车的顾浅。

  他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快步朝她过去。

  顾浅紧阖着眸,昔日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失去血色,显得有几分渗人。

  陆司白没心思细想,瞧见她身上沾着血迹,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先生,我们要救人,请你让开。”两名小护士提醒他。

  “我跟你们一起去!”陆司白喊了顾浅几声没回应,毫不犹豫表示。

  其中一名护士问:“你是她什么人?”

  这一回,陆司白回答的很坚决:“男朋友,我们是情侣。”

  救护车上,护士在给顾浅做清理,自从她陷入昏迷后,像活死人一样没有半点生机。

  “顾浅!我不管你听不听得到,如果你真死了,你那植物人弟弟就跟我没半分关系,他是生是死,我也不在意!”

  陆司白阴郁着脸,大声咒骂。

  顾浅猛地咳出一些水,她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

  陆司白却因这仅有的一点反应欣喜,显示她生命特征的仪器也有了反应。

  泼盆大雨下了一整天,天空乌云阴沉不散。

  病房里消毒水气味浓郁,顾浅一向不喜欢这味道,她皱着眉头睁眼,看清周围的布置,还有搭起长腿随意窝在沙发上睡的男人。

  陆司白一米八几的个子,肯在这地方将就,若不是亲眼所见,顾浅是不会信的。

  她回想起车祸前的情景,眼里暗淡下来,忍不住咳嗽,整个胸腔隐隐作痛。

  “醒了?”陆司白察觉动静,撩起眼皮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口气寡淡,“左腿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两根,运气好没戳穿心肺。”

  他越想越气,语调也随之拔高。

  “那么严重的车祸还能活下来,我是该夸你命大,还是夸你嫌自己命太长?”

  顾浅听出他话里含怒,平静道:“你犯不着拿我作乐,我没那么容易……”

  那个“死”字没说出来,陆司白激动打断,“即便有那一天,你也别在我跟前碍眼。”

  “顾浅,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不会拿死亡这种蠢事威胁别人。”

  顾浅倏地一下笑出了声,布满冷意的眸子镇定、坚决:“不,我要比那些想害我的人活的都长!”

  陆司白见她没那个念头,悄自松了口气,他原也以为自己伪装的好,不过就是把她当成个宠物,高兴的时候哄哄,不高兴就晾一边。

  直到亲眼目睹她出事,他才体会到切肤之痛是何滋味。

  想到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她是女朋友,陆司白也动了考虑的念头,是否真要给她个名分。

  如今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对顾浅感情早已超出了控制,或许早就不是情人那么简单。

  成了女朋友,应该就能拴住她吧?

  又想到她一再拒绝自己,陆司白即将脱口的话欲言又止。

  顾浅看出他有话要说,闷道:“还有什么事吗?”

  陆司白掀起眼皮,态度很不好:“没事不能在这儿?”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浅打算解释,又觉得没必要。

  这弄得陆司白心里不快,他坐起身子,盯着她冷笑质问。

  “那你几个意思?觉得我不应该在这儿,宋恒远来你就高兴了?”

  顾浅感到不解,有种说不通的感觉。

  “你莫名其妙提他做什么?”

  “我乐意!”陆司白没好气道,抬脚欲要离开。

  提到宋恒远,顾浅眉心一疼,想起葡萄酒庄园的事。

  “等等。”

  她刚醒,身体还没恢复好,多说两句话就得喘半天,生怕陆司白没耐心等自己说完。

  然而他却在原地。

  顾浅抓紧被角,强撑着力气说:“葡萄酒庄园,成宋恒远的了。”

  陆司白眼里阴沉的回头,刚想问是怎么回事,见她眼角流了眼泪。

  他心里狠狠触动,突然懊恼刚才没由来跟她发了火。

  “不是我给他的,他为什么还能拿到?”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你说清楚。”陆司白拉过椅子,坐到病床旁。

  顾浅把自己发现葡萄酒庄园的事交代出来,她当时听到也很震惊。

  原本放在电视台的合同也没找到。

  “我给你的东西不收好,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现在反而还来问我,我是能帮你,但是顾浅,”

  陆司白说着,突然凑近身子,一张冷漠矜贵的脸无限放大,他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问。

  “你还会想方设法的连同外人对付我,企图离开我么?”

  他问的语气没有多的情绪,看她这样也不像说谎。

  那么,是谁拿走了葡萄酒庄园的合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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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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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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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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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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