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低垂着脸,朝夏侯杰微微点头以示歉意。
夏侯杰冷哼了声,转念一想陆司白带着这个女人来见她,种种巧合,不难发现陆司白居心叵测,为了这台手术和这个女人,竟然把他耍的团团转。
他一扭脸,拒不接受走进了手术室内。
顾浅目露忧色,凝视着逐渐关上的手术室门,心倏地提起。
只求弟弟能平安从手术台上下来。
顾浅闭上了眼,心口紧了紧,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一个度。
这时候,突然掌心一暖,顾浅拾起眸看去。
陆司白伫立在面前,一身黑色西装,整齐领结,双眸紧紧注视着他。
双双对视下,顾浅的心仿佛也宁静了些。
他启唇,言语清冷:“夏老爷子医术精湛,操刀的手术无一例外都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他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轻言。”
这是安慰?
顾浅没见过陆司白这番模样,不知道是做戏还是出于对她这个情人的同情。
无所谓了,顾浅只希望弟弟可以醒来。
只要弟弟可以醒来,她就从陆司白的世界彻底消失。
巴掌大的脸被如瀑的头发包裹着,那双看不清心思的眸,此刻平静得像是在湖面上漂泊的舟,没有喜怒。
陆司白纵然是不解,他拧紧了眉宇,沉声问:“在想什么?”
“谢你能让夏老爷子出师。”顾浅撒谎时鼻尖略微耸了耸。
细微的举动很快就被他看穿了,与她同枕这么久,每次被诓骗都既往不咎,轻轻放下,这一次他长了个心眼,又怎会看不清呢?
陆司白本包裹着她的手心,一下子狠狠揪紧,扯着她的胳膊拉拽到眼前:“你记住,你弟弟的命是我给的,你休想抵赖。”
“你的命,也属于我,明白吗?”
那发号施令的语气,高高在上,使得顾浅一阵倒胃,她又不是物件,凭什么要被他囚禁,真当她是金丝雀,关在笼子里失去自由,被他挑拨,玩弄吗?
“说话!”
顾浅眉头紧皱,费劲力气挣脱开他的手,咦哝了声。
见顾浅敷衍,陆司白俯下身,居高临下的把脸凑到她面前,鼻息间萦绕着暧昧,淡淡的薄荷香在她的脸颊穿梭着。
脸皱紧了,顾浅杏眸睁大了,怒瞪着陆司白。
陆司白抬手捏住了她的腮,威胁的意味从贝齿间冒出:“非要当那咬不碎的骨头,那我就把你的骨头掰碎,牙敲碎,让你变成木偶囚禁起来,永远也别从从我的手掌心里逃离。”
“你愿意吗?”
顾浅挣扎着小脸,双眸很快出现了一丝惊恐,这才让陆司白颇为满意,一丝得逞的笑容绽放开来:“不怕,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你愿意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顾浅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下来。
又是这套说辞。
几个小时过去了,顾浅不停地踱步辗转。
叮……手术室的灯灭了。
顾浅猛的抬脸脱开了他的手走向手术室门外,焦急的朝里张望。
门开了,护士推出了顾晨。
“手术很成功,只不过病人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需要静养一个月或者是半年时间,至于醒来就得看术后恢复情况,几率在90%。”
后面走出的夏侯杰摘下口罩,神情略显疲惫,认真地分析病情。
顾浅得到结果松了口气,哪怕是90%,那也是守得见云开,她都不能放弃。
“谢谢,夏爷爷,谢谢……”
她颤了颤音量,几乎哽咽地朝夏侯杰鞠躬。
身侧的男人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像一座山抚慰着她此刻的激动和雀跃。
夏侯杰瞥了一眼陆司白,联想到种种算计,气得发出了一声哼,气愤离去。
伴随着夏侯杰的误会,顾浅此刻也顾不得这些,跟随着顾晨转送普通病房,护士给他挂上点滴,他安静的睡容,看得顾浅揪心。
“小晨,你一定要醒来。”
被忽略的陆司白看不得这姐弟情深的感人场景,站在门外一脸的不屑一顾,抱着双臂靠在门框前等待。
哭声断断续续传来,优柔寡断的样子让他怒火再起,陆司白不耐烦的说:“我饿了。”
顾浅擦掉眼泪,扫了一眼陆司白,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抓着手,急速离开了病房。
出病房后,顾浅就被陆司白带到了一家寿司店。
夜深人静时刻,路上稀稀两两几个人。
顾浅进入寿司店,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陆司白的声音打断:“我不吃海鲜。”
不吃海鲜你来寿司店做什么?
顾浅皱着眉头仍是不解,她未理会面前的陆司白,摇头开始翻起菜单。
“服务员,什锦套餐,金枪鱼寿司还有生鱼片,炙烤三文鱼……”顾浅报完菜名,看向对面坐着的陆司白,他一脸黑线且神色带着一抹幽怨。
顾浅咳嗽了声,摸了摸鼻尖:“这是我的。”
“呵,一点都不客气,心安理得地点了这么多。”他倒下一盏热茶,抿下一口茶水,暖胃又暖心,古井无波的眸仍是深深怨气。
顾浅也不甘示弱地回击:“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你自己不吃,怪得了谁?”
“谁说我不吃的?”
陆司白阴沉下眸,一把抢过菜单,翻开了几页闲散地盯着。
一盏茶喝完,还是没点。
顾浅都已经吃下好几盘了,她有些嗔怪,陆司白既然吃不了带她来干什么?
“陆司白,我都快吃完了,你到底点完了没?”顾浅把碟子堆积成了一座山,她神情变得疲倦的撑着下巴问。
片刻,陆司白把菜单重重一放,心情憋闷,这么大的店竟没有一个可以吃的。
“回去吧,我困了。”
陆司白目光渗着寒意,饶是怒火三尺高还是妥协了:“走吧。”
顾浅临走前附耳叮嘱了服务员,点了几道后,顺带一提:“打包。”
坐在车里的陆司白郁闷地闭上眼沉思冥想,肚子咕噜噜地响了。
折腾了一天,他也不是铁人。
随后上车的顾浅刚打开车门,陆司白抱怨声就随即响起:“你磨蹭什么?上个卫生间需要那么久……”
“喏,剩菜剩饭,后厨不要的。”
顾浅才不想表露出对他的关心,他们之间除利用和合约外,没有丝毫情感。
省得他怨声怨气地惹她烦躁。
陆司白把打包盒打开,扑面而来的香味,不是海鲜,是鸡蛋炒饭……m.xiumb.com
吃惯了山珍海味,头一次竟然莫名觉得新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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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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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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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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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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