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墨成第一次这么精心地准备给顾囡桉生日,他买了许多彩球和彩带回来,把它们一个个的都充上气,装饰在客厅里,还拼了一个大大的“HAPPYBIRTHDAY”。
顾囡桉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有人这样为她准备,她是会很感动的。
周墨成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角出现了一些皱纹。
正在做晚饭的顾珺茗看见他自豪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一声,
“瞧你那嘚瑟的模样。”
周墨成看着顾珺茗,
“你说囡桉她会喜欢吗?”
“肯定会喜欢的,你说你早的时候怎么不这样,囡桉今年都二十岁了。”
是啊,他怎么不早点这样,他不知道他的女儿囡桉,已经看不见他准备的这些了。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为顾囡桉准备生日,却也是最后一次。
前十九个年头,有八个年头他忘了顾囡桉的生日,被顾珺茗教育后,剩下的十一个年头,他也只是送顾囡桉生日礼物,从来没有在顾囡桉的身边陪过她。
顾囡桉是懂事的,是成熟的,那是自己的父亲啊,她怎么不在乎,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
在没有遇到“F4”以前,抛弃事业的顾珺茗会陪她过生日,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自己喜爱的东西,去全心全意爱她,她怎么能不知足。
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贪婪了,以至于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周墨成走进厨房帮顾珺茗准备饭菜。
顾珺茗今天要做的全是顾囡桉爱吃的。
顾囡桉转头看着正在洗菜的周墨成,
“你给囡桉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
“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对普通人来说可是做梦都想要的,只能说这个礼物确实很新颖具有价值,但周墨成还是不够了解顾囡桉。
顾珺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囡桉根本不稀罕你那些东西,就算你把公司给她,她都不会要,你还不如去把安安照顾好。”
正在睡觉的懒猫,听见有人叫它的名字,抬起头来“喵”了一声后又继续睡了。
顾囡桉那么要强,她宁愿自己白手起家开公司,她都不愿意要别人白给的,就算他是自己的父亲。
周墨成被顾珺茗的话噎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
夫妻俩同心协力,不一会儿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闻到香味的安安跑到厨房蹭顾珺茗的脚,嘴里一直“喵喵”地叫着。
顾珺茗蹲下身在安安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安安,我们要等囡桉回来了才能吃哦。”
安安似乎听懂了,它晶蓝的瞳眸里亮了亮,甩了甩尾巴,出了厨房。
这时,顾珺茗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的手里拿着菜刀,不方便接电话,就让周墨成帮她接,按了免提键。
“喂?顾阿姨,我是乔昱宏。”
顾囡桉的朋友她大多数都认识。
“哦,乔昱宏啊,怎么啦?你们今天玩儿的开心吗?”
乔昱宏感觉有什么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
“阿姨……囡桉她……她……”
顾珺茗听他的语气感觉有些不对劲,她赶紧放下菜刀,把电话拿了起来,
“囡桉她怎么了?”
“囡桉她……”到底,乔昱宏还是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她出事了,现在在市中心的医院,您赶紧来一趟吧。”
顾珺茗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她有些不知所措,迟迟没有说话。
乔昱宏试探性地叫了两声,
“阿姨?阿姨?”
顾囡桉回过神来,
“好好好,我马上就过来。”
顾囡桉来不及脱下围裙,赶紧到玄关处换了鞋。
周墨成也听见了手机里的对话,他心头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在去医院的路上,周墨成一边开车,一边安慰顾珺茗,
“没事儿的,囡桉她肯定没事儿的。”
顾珺茗多希望自己也这样认为啊,但她心里像是有一根弦断了,所有的美好都碎了一地,还有乔昱宏支支吾吾反应,她没有办法骗自己。
车在市中心医院门口停下,两人下车,顾珺茗给乔昱宏的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乔昱宏从医院里走出来。
他低着头,掩饰着刚才哭过的双眼。琇書蛧
乔昱宏把他们领进医院的一个房间前面。
苏宇、陆轩曜和江泽瑞都站在门口,顾珺茗不敢去看他们的表情,都太沉重了,尤其是苏宇,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们看见顾珺茗和周墨成来了后,都默不作声地让开,完全没有了往日少年的阳光开朗。
门上挂着一个牌子,顾珺茗看见了上面写的字,太平间。
一瞬间,顾珺茗的瞳孔放大,浑身变得冰凉,她的双手死死地拽着衣摆,止不住地在颤抖。
一分钟就像是过了一年,没人开口说话,也没人推开那道门。
顾珺茗伸出颤抖的双手,她的手没有了力气,拧了几次才把门拧开。
房间里面没有一丝光亮,空气潮湿,让人感觉有股发霉的味道。
几张床上只有一张有人,白色的被子盖在身上,隆起一大块。
顾珺茗不傻,在她看见太平间三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只是她真的不愿意相信。
她不愿意相信那么好的女儿,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顾囡桉从小都没让她担心过,无论她有多少不甘,有多少的负面情绪,她都是憋在心里,自己默默地消化。好像她生来本来就应该那么的张扬,那么的自信坚强。
她是一朵满是荆棘的红玫瑰,但好多人都忘了,玫瑰也是脆弱的,只要风一大,它就会被折断。
上帝总是造化弄人,顾珺茗开始后悔了,她想要去弥补顾囡桉了,可她却没机会了。
十二年的陪伴,看似很长,想起来也不过是弹指的一瞬间,她其实根本没有弥补什么。
你受过的伤害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但最终还是会留下印记。不管经过多长的时间,你看到那些伤,你总能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所以只是那十二年的陪伴能算什么呢?
可顾囡桉早就不在乎了,她选择去释怀,人总是要珍惜当下,向上看。
顾珺茗轻轻地掀开洁白的被子,露出了顾囡桉的脸。
顾囡桉身上的灰尘已经被擦干净了,那张惨白的脸还是那么的绝美,令人心动。
顾珺茗弓着腰,手撑在床沿上,无声的痛哭起来。
她的心太痛了,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身体和灵魂逐渐分离,大颗大颗的眼泪连续不断地砸在洁白的被子上,不一会儿就湿了一片。
周墨成走过去抱住顾珺茗,他的喉咙发紧,嘴里全是苦涩。
他亏欠顾囡桉太多了,从始至终他都不是一个好爸爸。
“珺茗,囡桉她肯定不想看见你伤心的。”
是啊,顾囡桉那么懂事,是不想看到她哭的。
理智和知性是刻在顾珺茗骨子里的。
顾珺茗渐渐地冷静下来,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囡桉会伤心的。
人在情绪波动太大后容易变得麻木。
一瞬间的崩溃后意味着长久的麻木。
顾珺茗双眼空洞,没有聚焦点,她看着顾囡桉的脸,用手细细摩挲着,像是要把她永远地刻在心里。
顾珺茗突然回头,声音很小,
“囡桉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宇走到顾珺茗的身边,把事情前后都告诉了顾珺茗。无论他心里多么地恨自己,厌恶自己,可是他还是没有能耐把自己做过的龌龊事说出来。
他不仅伤害了顾囡桉,伤害了一个家庭,他还伤害了自己的姐姐苏可,他仗着苏可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就利用她的感情,他真的太可恶了。
顾珺茗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或许,她应该感到骄傲吧,骄傲自己的女儿为了救别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她真的希望顾囡桉是这样的英雄吗?
顾珺茗喜欢温莳槐,是因为顾囡桉和温莳槐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发自内心的笑,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是快乐的。
顾囡桉的死,她不怪温莳槐,她有脑子,知道谁是施害者谁是受害者。
顾囡桉的生命是她给的,但她不能仗着她是母亲,就剥夺顾囡桉选择的权利,就算是死,那也是顾囡桉的自由,无论她再不愿意她都不能干涉。
顾珺茗活了几十年了,她太清楚温莳槐对顾囡桉来说有多重要了,如果温莳槐死了,那顾囡桉也会生不如死。
那是顾囡桉就算死也要保护的人,她不应该也不能去伤害。
顾珺茗仔细看着顾囡桉的脸,顾囡桉的嘴角上扬挂着淡淡的笑,是那么的安详,
“囡桉,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莳槐的。”
顾珺茗回头看身边的苏宇,
“莳槐呢?”
苏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顾珺茗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平静,开始关心温莳槐,就像当初的顾囡桉一样。他意识到,自己输得是多么的彻底。
“她没受伤,只是吸入大量的烟,导致昏迷,现在在医院的病房里。”
顾珺茗点点头,看向周墨成,
“尽快安排囡桉的后事吧,不要办丧事,囡桉她不喜欢不熟的人。”
周墨成拿出电话联系人。
顾珺茗在顾囡桉被推走的时候,最后抱了一下她的身体,
“对不起囡桉,妈妈永远爱你。”
顾囡桉的身体已经凉了,但她的心还是热的。
顾囡桉的尸体火化后,顾珺茗不愿意将骨灰下葬,顾囡桉最不喜欢被禁锢了,她爱的是自由。
不管怎么样顾珺茗都不愿意做顾囡桉讨厌的事情,周墨成也拿她没办法。
顾珺茗带着骨灰盒,开车来到她和顾囡桉去过的江边。
周墨成原本要陪她去的,但她没让,她想单独呆一会儿。
今天天气很凉,天阴沉沉的,时不时刮着妖风。
顾珺茗将骨灰盒抱在怀里,她走到岸边坐下。
顾珺茗和顾囡桉一起来这儿还是半年前,同样是阴天,风“嗖嗖”地刮在两人的脸上,头发随风飞舞。
顾囡桉感叹了一句,
“要是我要像风那么自由没有羁绊就好了。”
想到这儿,顾珺茗苦笑了一下,她打开装顾囡桉骨灰的盒子。
一阵风吹来,细细的粉末被带得到处都是,有的被吹进了江里,有的被风带向了远方。
“囡桉,希望你能够永远自由,或许这样你就会快乐了。”
顾珺茗看着风刮的方向,那无止境的远方。
顾珺茗突然仰头,手放在嘴巴旁边对着天空大喊,
“囡桉一定要永远快乐,你永远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女儿!”
那口气在心里憋太久了,顾珺茗全都将它们释放了出来,好受多了,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难受。
后来几天,顾珺茗抽空去看了温莳槐两次。
温莳槐还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醒,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很正常。
顾珺茗松了一口气,医生说她这是正常现象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醒。
警察查出了施害人苏可,因为是疯子,她成功地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顾珺茗不由得苦笑,有时候法律真的是很不公平的,就因为她是疯子所以她就可以随便伤害别人吗?
苏宇去给顾珺茗道歉,他给她跪下,最终还是没有得到顾珺茗的原谅。
苏宇想过要自杀,但苏可总是上去紧紧地抱着他,眼睛里闪着泪光,于是他放弃了。
某天,顾珺茗从医院回到家,发现周墨成在书房里哭了,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他们的全家福,上面的顾囡桉才几个月大。
顾囡桉不喜欢拍照,家里就只有两张照片,一张就是周墨成手里拿着的全家福,而另一张是某天下午,顾囡桉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安安,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照在顾囡桉的身上。是顾珺茗偷拍的。
顾囡桉把那张照片定制做成了阳光罐,是送顾囡桉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可最终没能送得出去。
书房里的周墨成坐在凳子上,他弯着腰,手指抚摸着照片上的顾囡桉,
“囡桉,对不起,是爸爸没用,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爸爸应该多花时间陪你的,囡桉,我知道错了……”
周墨成的声音哽咽着,听起来沧桑了许多。
人的一生总是在后悔,后悔,再后悔。
顾珺茗靠在墙上,她捂着嘴巴让自己不发出呜咽声,身体缓缓滑下,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眼泪滑进了臂弯里。
安安这几天也不怎么吃饭,天天到门口去守着,守着那个最开始接它回家的人。
原本圆溜溜的安安眼见的胖了不少。
顾珺茗把它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安安,
“安安啊,囡桉她不会回来了,她去了远方,她会快乐的。”
安安抬头毛茸茸地头看着顾珺茗,那双晶莹剔透的蓝色眸子闪烁着泪光。
他们的家庭已经不完整了,顾囡桉成为了他们一生的痛,永远也挥之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溺水沧海爱已满更新,第42章 像风一样自由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