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路上困吗?”程佑问。
马祥说:“不困,我每次出车的那个白天都在家里睡觉。”
程佑点了点头说:“我们赚的都是辛苦钱,所以安全最重要,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马祥一路都很兴奋,话挺多的。
“程哥,我还是得谢谢你,我没学历也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打零工。”
程佑问:“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马祥说:“什么都干过,三个月前在送快递。”
“那怎么不干了?”
马祥目视前方不好意思地说:“赚的太少了,又太忙。志杰跟我说,他们跟着你每个月轻轻松松都能赚上万块,所以我就来了。”
程佑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只说:“那你好好干。”
马祥继续表忠心:“我一定好好干。”
到了东山市,程佑先带着马祥去了一趟老常那。
程佑跟老常是因为一个叫常树的狱友认识的。
常树坐牢是因为一场交通意外,被判了三年。
他跟程佑差不多同年出的狱,出来后,常树知道他要做这方面的生意就把他叔叔介绍给了程佑。
老常有个仓库,平时他们都是直接从他仓库拉货。
老常长得就是一副淳朴的老实样,典型的农民形象,皮肤粗糙满脸晒斑。
看到他来了,老常热情地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程佑拒绝了说:“不麻烦婶婶了。”
程佑在当地找了个有名的酒楼,单独请老常吃了一顿。
单独的包厢,房门一关,只有他们三个人。
席间,老常聊起了在外地的常树,说两口子做了点小买卖,他老婆也马上快生了。
老常说:人生无常,你也早点成家踏踏实实的过点好日子。
程佑附和地点了点头。
马祥一直跟着程佑,他这个人也不是油嘴滑舌能说会道的人,所以除了敬酒外就坐在一旁听着,很少说话。
老常随口问了问他的情况,然后举着酒杯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啊,程佑兄弟很不容易。大家都是穷苦人出身,你们做什么事也得为他考虑啊。”
马祥站起来跟老常碰了碰杯说:“我这辈子都跟着程哥混,一定不做对不起程哥的事。”
那天晚上,三个人都喝了不少,程佑跟马祥就在旅店住了一夜。
第二天,他们开车去老常那拉了货。
拉完货以后,马祥突然说:“程哥,我一个朋友让我帮他带两袋东西,我过去取一下。”
程佑瞥了他一眼说:“那你开车吧,一块过去。”
马祥把车开到离老常仓库不远的一个市场门口,程佑跟着下了车。
这里是一个杂乱的农贸市场,每一家都有一个固定的摊位,不过也有一些没摊位拿着自家种的菜出来摆摊的人。
吆喝声、吵闹声,让整个市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无人管理的闹市。
程佑没有上前,站在市场门口观察了一番。xiumb.com
他看到马祥朝着其中一个摊位走了过去,那人眼神锐利视线穿过马祥远远地看着程佑。
接着,马祥不知道说了什么,摇了摇头。
那人又死死盯着程佑看了几眼,然后弯腰从脚底下提出一个小蛇皮袋。
蛇皮袋里显然是装了货物的,看袋子凸出来的形状像是土豆一类的东西。
不大,圆圆的。
马祥背起蛇皮袋走了过来,程佑退出来,走到外面的货车旁边。
马祥出来后把东西扔上了车,程佑顺嘴一问:“什么东西?”
“两袋洋葱。”马祥说完,又回到市场去提另一袋。
程佑走过去,那蛇皮袋口是封死的。
他手伸进车厢里,先捏了捏那一袋洋葱。
捏不出来,感觉上来看应该是,而且也能闻到洋葱刺鼻的味道。
很快马祥提了另一袋又出来了,身后跟着那个瘦弱眼神又很锐利的男人。
程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就绕过车头上了车,他坐在驾驶座上。
马祥回来后,程佑示意他坐副驾驶。
车开出市场,程佑没有直接上高速,而是沿着村庄走了一段低速路。
马祥满腹疑惑,却也没有开口问。
车一直开到野外,停在还算平坦的土路上,路上也没有什么车辆。
程佑开门下了车,马祥一脸茫然也跟了下去,然后就看到程佑长腿直接跃上了车厢。
两个蛇皮袋在一车同样用蛇皮袋装满蔬菜的车厢中并不显眼,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两个蛇皮袋是用一种白色的塑料卡扣封口。
而其他都是用绳子绑的。
程佑眼神尖锐的好似一把刀,瞥了一眼马祥,声音低沉问:“车上有刀吗?”
马祥说:“有一把裁纸刀。”
“给我。”程佑的声音不容拒绝。
马祥回车上取了裁纸刀返回来后,听到程佑说:“扔上来。”
马祥面容微微一动,但还是听话的扔给了程佑。
程佑单手接着,然后推出裁纸刀的黑刃对着卡扣一划,卡扣立刻开了。
他放下裁纸刀,提起蛇皮袋,直接对着地面往下“哗啦”一倒。
一袋洋葱瞬间堆出一个山包。
马祥不解又着急地问:“程哥,你……你这是干什么?”
程佑的声音极其严肃低沉,他跳下车拿起其中一个洋葱看了看又闻了闻,问:“谁让你拉这两袋货的?”
马祥不明就里,结结巴巴:“……一个,一个朋友。”
“除了拉过洋葱还拉过什么?”
“什么都有,土豆,红薯。”他问:“程哥,怎么了?”
程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满大街都是卖这些东西的,你就没问过他,为什么要大老远让你给他拉这两袋洋葱和土豆吗?”
他的声音如坠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马祥颤抖着说:“他说,他亲戚种的多,吃不了。让我路过帮他拉两袋,省的他买了。”
程佑对着满地的洋葱,一个一个捡起来看,又捡起来闻。
突然,他举起一个洋葱看了半天,然后指腹沿着表皮又搓来搓去。
接着他转身去拿车厢里的裁纸刀。
他没有看马祥,冷气问:“你给他运一趟,他给你多少钱?”
马祥瞬间慌张起来,急忙解释:“程哥,我真的没背着你拉私活,我就想着反正也路过,就顺便帮他拉了,我没想着赚他钱。”
程佑手顿了顿,没急着切,看着马祥,一针见血地问:“你这个哥们儿跟你关系不错?”
马祥点头:“我爸在医院住院的时候,都是他帮的忙,而且……我爸做手术一半的钱,也是他借给我的。”
“多少?”
“八万。”
“什么时候?”
“去年八月份。”
程佑握着刀,对着那颗洋葱一刀切下。
切的过程,感受到了表皮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固定在了一起,很难切下去。
程佑略一使劲,洋葱一切两半。
当他俩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顿时大吃一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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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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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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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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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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