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周夷还不到三十岁,在投行企业已经算是小有成就。
他从程佑手里买下一套大平层,整个交易过程非常顺利。
周夷对程佑的印象就是:严谨、认真、真诚、专业。
后来知道程佑是A大的学生时,他笑了笑说:“你们系的杨教授也是我老师。”
再见面是在学校,当时是大三临近期末考,程佑在杨教授办公室见到了周夷。
两人都是一愣,周夷给程佑的印象就是一个精明又痛快的商业精英。
杨教授跟周夷说:“趁你来学校,我就干脆不写推荐信了,这就是我说的要给你推荐的那个学生,这不是走后门,他是我这两年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叫程佑。”
杨教授拿出了命令的语气说:“你们单位要是有实习的机会可以考虑考虑他。”
周夷任职的公司是头部券商海发证券,那可是多少大学生挤破脑袋都想去的地方。
买那一套房子时,程佑给周夷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他没有一丝犹豫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他说:“不用您推荐,他就是去我公司面试,也能被录用。”
周夷转而跟程佑说:“我记得当时我还跟你提起过,我也是杨教授的学生,这么说起来,我就是你的师兄。”
那时候程佑在房地产销售行业已经摸爬滚打一年多了,手里还有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
他平时经常跟这些有钱人打交道,那个中介公司手底下也有几十个人,所以说话做事早已被锻炼的非常成熟。
他不知道周夷这句话是出于给老师面子还是真的高兴,反正程佑挺感激地笑了笑说:“谢谢师兄给我这个机会。”
就这样,程佑顺利地进入了海发证券。
在海发证券工作的前两个月,公司里并没有人知道他和公司副总周总认识,当时他能参与的项目也就是在各个项目组里打杂。
后来有一个项目总监跟周夷说:“周总,要不您把新来的那个实习生程佑调到我组里吧。”
当时他们几个领导层在开会,周夷就打听了一下这一批实习生的能力。
一个项目经理说:“上个月,我们做的那个互联网项目,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互联网行业干过几年,或者做过行业研究,对这行了解的挺多的。”
周夷说:“他在A大修的是金融和计算机双学位。”
那之后,程佑看似跟同一批实习生没有任何差别地分在了各个项目组,能做的好像也就是给带自己的师父打打下手,收集资料,解决工作中一些琐碎事情。
但其实程佑跟的项目组却完全不同,海发的业务部门,就属投行业务创收最多。
整个公司,就像是一个金字塔。
业务部是塔尖,而投行业务是塔尖中的塔尖,能给公司赚了钱的人在这个公司永远比别人享有更多的话语权。
就比如很多小私企,甚至老板都得看销冠的脸色。
程佑被分到的那个项目组,各个都是精英,不是名校毕业,就是国外镀了金留学回来的海归。
他被分过去以后,就直接被拉去了当时公司里最要紧的项目里。
一个准备上市的公司老总突发急病意外死亡,一夜之间整个公司变得草木皆兵。
这位姓娄的老总有一儿一女,可这一儿一女却不是一母同胞。
老父亲还没出殡,为了争夺股份,兄妹俩就已经开始打的你死我活了。
海发作为公司的大股东,自然是要去慰问一下的,当时程佑跟着项目总监还有周夷也一块去了。
他们围观了这对兄妹在葬礼上大打出手的画面,更可笑的是,在葬礼上,连拉架的人都兵分两派。
海发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女儿还是支持儿子,作为公司的投资方,支持一个大废物跟支持一个小废物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作为股东他们更想从这场战乱里坐收一点渔翁之利,或者说更想趁机收购一点股份。
而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自然也不光海发一家,当时除了海发以外,参与融资的还有一家大公司。
就是金海集团,陆成业父亲的公司。
那个时候的金海可不是现在的金海,当时金海靠着房地产赚的盆满钵满,财大气粗自然也想趁机收购这家娄氏公司。
娄氏公司经营良好,一旦上市,获得的投资回报那可是成千上万倍。
一群狼,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香饽饽。
而娄氏兄妹为了争董事长这个职位,也开始拉帮结派,挨个拜访。m.χIùmЬ.CǒM
兄妹俩先后都拜访了海发证券和金海集团,试图拉拢他们支持自己成为公司的新一代掌权人。
金海集团的要求很苛刻,就是要收购他们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但是作为回报,金海集团不参与公司经营。
而海发证券这边,却一直都没有回信。
跟娄氏哥哥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程佑、周夷还有另一个叫许邵的项目经理坐在一辆车上。
周夷问许邵:“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我们支持谁?”
许邵说:“我觉得还是应该支持妹妹,他们这俩兄妹的能力半斤八两,但是老娄这个女婿可是个厉害人啊,妹妹接管公司后百分之百是要她老公掌控全局的,公司发展好了,我们自然也不亏。”
周夷点了点头,转过头问程佑:“你觉得呢?”
他看出程佑有些犹豫,就干脆打消了他的顾虑说:“随便说。”
程佑也就只好说了:“我资历浅,只能从人性的角度说说我的观点。”
他说:“妹妹接管公司可能确实对公司经营有利,但她丈夫未来在公司里扮演什么角色我们就不清楚了,或许风险比娄家那个儿子更大。而且娄家的女儿女婿应该是更偏向于跟金海集团合作,所以我们可能有被踢出局的风险。”
周夷问他:“那你觉得支持娄家那个儿子更有利于我们?”
程佑说:“我不知道您玩不玩象棋?象棋里有一种战术叫‘兑子战术’,就是通过换子来达到目的。争夺棋局的主动权叫“兑子争先”,金海集团现在提出的要求就是这个,但我觉得娄家女儿不会卖给他的,就算卖也不可能是百分之十五,甚至十五的一半都不可能,因为据我观察他们是同一种人。而还有一种战术叫“兑子入局”,娄家那个儿子虽然管理能力不行,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优势......”
程佑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了。
周夷转过头看着他,什么眼神?算赏识吧。
周夷这个人,那时候程佑还不了解他,只是佩服这个人的能力。
他是那种天生的领导者,不在乎你用什么办法达到目的,只在乎最后事能不能成。
哪怕在谈判桌上,他也很少跟人撕破脸皮,但是转脸却能背刺你一刀。
当然,商场如战场,血腥杀戮再正常不过。
你不吃别人,别人也会吃你。
这并不能说明他人品有问题,相反,公司下属对这位领导都很爱戴有加。
他为人并不苛刻,私下里也没有让大家诟病的癖好,他权利下放,从不大包大揽。
这个项目结束后,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程佑是周夷跟前的大红人,甚至都能一个人做项目了。
周夷怕他遭人嫉妒,后来在公司团建时,还特意为他解围,让程佑谦逊,继续努力。
他说:你要是没这点能力那才是给我们老师丢脸,咱俩师出同门,也是给我和老师长脸。
当时公司里的人才知道,原来两人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而那一年,程佑成长了很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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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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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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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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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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