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觉得自己变态,就觉得还挺好玩的。
拿手机当望远镜用,他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而他在干什么,你却了如指掌。
程佑现在站在一家水果店门口,那店铺连个独特的名字都没有。
简明扼要的招牌上写着——【天天鲜水果蔬菜】七个大字。
店门口支了一个很大的伞,伞下摆了一个玻璃柜,玻璃柜里放的都是盒装。
除此以外,地上也整齐地摆了好几个纸箱子,纸箱子里也都是水果和蔬菜。
岑妙纳闷,他怎么在这?
而且还是站在玻璃柜旁边,看着不像是买东西。
难道.......
果然,她看到路边走过去一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不知道挑了什么,挑完就把袋子递给了程佑。
程佑放在电子秤上,秤完又把袋子递回给了中年女人,最后中年女人掏出手机对着玻璃柜上的二维码扫了扫。
岑妙举着手机看完了整个交易过程,她像愣住了一样,半天没反应过来。
手机里的程佑还在走动,岑妙没再通过手机看他,而是目光如炬直接朝他看了过去。
马路对面的男人,突然转身朝对面看了过来。
岑妙不知道他看到她了吗?
应该没有,毕竟隔着两条马路,很少有人能视力这么好。
再加上,他应该想不到有个女的大白天用手机偷窥他——这么变态的事。
程佑回到店里了,店里似乎还有其他人。
岑妙点的菜也刚好上桌了,她放下手机一边吃饭一边想:他为什么没留在北城?
就算没留在北城,他也应该出现在大城市啊,为什么会回老家?
而且看样子,他似乎过的并不好。
岑妙感觉自己脑子现在就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不问清楚这一切,她很难吃下饭。
于是拿起手机,就给裴行舟发了条微信。
她问:【你跟程佑,现在经常联系吗?】
裴行舟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偶尔,怎么了?】
岑妙开门见山:【他怎么不在北城?】m.χIùmЬ.CǒM
接着,又一条:【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裴行舟过了很久才回过来,岑妙看到那条信息,只觉得头顶突然下了一场雷阵雨,雷声暴雨将她的思绪彻底打乱了。
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比如他厌烦了大城市996的生活,比如没有户口不方便以后定居,比如家里人要求他回去......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裴行舟回复她的是一句。
【他坐了几年牢,去年才出来。】
岑妙放下筷子,二十八度的初夏,只觉得自己手指冰凉,全身发寒。
她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问:【因为什么?】
裴行舟说:【他以前在证券公司上班,因为泄漏行业信息进去过三年。】
岑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家店的特色菜做的很可口,生意也很好,只有岑妙一个人吃的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最后,她勉强吃了几口就走出了饭店。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浅绿色套装,脚下踩的是一双五厘米的玛丽珍高跟鞋。
走出饭店,她不由自主地朝着程佑待的那个店走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过去该跟他说些什么,他俩昨天见面相处的几个小时,程佑连一句他的事都没提过。
她猜,是不是他不想让曾经认识的人知道他如今的处境?
其实,也能理解。
换位思考.......
她电影上映,豆瓣评分3.9,被影评博主和网友追着骂的时候。
只要亲朋好友们一安慰她,她也挺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把人拉黑。
可有时候想通了,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情发生了,就应该想办法迈过去那个坎。
就连当初被抑郁症折磨的要死要活的裴行舟,现在都活明白了。她觉得,程佑一定也能活明白。
谁能没有过去,只要他的心是善良的,只要他对未来心怀希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等她走近,就发现她这番心理建设完全就是多余的。
程佑坐在店里一个黑色的沙发椅上,看到门口有人经过,他抬了一下头。
看到是岑妙,他没有难堪没有惊讶更没有闪闪躲躲,他目光坦荡地看着她问:“逛街?”
岑妙尴尬地拨了下头发,点头笑了声说:“嗯。”
她问:“这是你的店吗?”
程佑坐在椅子上,手搭在两边,抬眸看向她,也点了下头。
接着,他又伸了个懒腰,头往后仰靠着椅子突然说:“吃什么,随便拿。”
他话音刚落,突然从四个角落窜出几个人。
该怎么形容他们呢。
可能是因为她刚得知程佑坐过牢,所以就觉得一定是这几个人把程佑带坏了。
总之,那几个人身上有一种不是刚出狱就是即将入狱的气质。
要么寸头剃了个闪电花纹边,要么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还吊儿郎当的嚼着口香糖,再要么光着膀子斜眼看人,反正都挺不像好人就对了。
岑妙站在门口,她们看他,她看程佑。
而程佑呢,头仰靠着皮质椅谁也不看。
直到,跟岑妙一块走过来的一个戴眼镜男人抱着一颗大白菜没完没了的剥,他才垂下眼皮。
不用他开口说话,那个寸头剃个花纹边的男人直接走到了门口,靠着门框吊儿郎当地对眼镜男说:“行了,别剥了,女的都没你这么磨叽。一颗大白菜都让你剥成娃娃菜了,要不我白送你得了……”
眼镜男恼羞成怒:“这菜叶都老成这样了,我一整颗买回家就得撕一半,我钱多烧的啊。”
“寸头花纹边”叉着腰说:“嫌老你放下,去别地儿买嫩的去。”
眼镜男指着程佑:“他刚才不是说,吃什么随便拿吗?”
空气安静了两秒钟,屋里有两个人还端着刚打包好的饭正在吃,吃的满嘴是油,含糊大笑。
“寸头花纹边”不可思议地往前走了两步,伸着脖子说:“所以,你觉得他那话是说给你听的?”
后边那几个男的,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寸头花纹边”又说:“你没镜子你还没......”
n字刚发了音,程佑突然咳了一声,寸头花纹边就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他转而温和礼貌地说:“别剥了,你想要什么,想要多少都拿走,但我有个条件。”
他一字一句:“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眼镜男怒气冲冲地唾骂了句:“有病”,然后扔下东西就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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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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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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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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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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