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人也一贯淡定,岑妙说完那句话后,他就彻底安静了。
岑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开了一会儿就很自信地打算上三档了。
她余光往副驾驶的方向瞥了瞥,想看看程佑有没有注意她。
就算不用他夸奖,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也必须让男人知道,女司机这三个字,就是男人对女人毫无道理的偏见。
结果,她刚一转头,就惊讶地发现,程佑好像睡着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车厢里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就只有程佑轻微的呼吸声这么有规律了。
于是岑妙就把车速又慢了下来,只是这段路本来就近,哪怕她再慢,十几分钟也该到了,她总不能太刻意地绕周围再跑一圈吧。
车稳稳地停在了酒店门外的停车场。
刚熄了火,程佑声音有点哑地突然说:“回去吧......早点休息。”
岑妙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还是就眯了一眼压根没睡着,总之连个缓冲都没有。
这句话基本就是下逐客令了,岑妙把车钥匙递给他,解了安全带说:“今天谢谢你。”
程佑“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岑妙推开车门下了车,回到酒店,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走到落地窗前看他走没走。
她掀开窗帘一角,很快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辆车。
因为那辆车的副驾驶刚好伸出了一只手,手上夹着一点亮起的星火。
片刻,岑妙就看到他从车上下来了,好像头还往上朝这边看了一眼,吓得岑妙立刻拉上窗帘躲起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就觉得这种偷窥别人的事,要是被当事人抓个正着,会很没面子。
过了一会儿,等她再掀开窗帘看的时候,就只能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的后车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太劳累的缘故,这天晚上岑妙睡的很沉。
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到那年冬天她和郁夏去找裴行舟,他们要一块去什刹海滑冰。
裴行舟很听程佑的话,程佑说三点下课,裴行舟就不敢两点五十九出门。
滑冰是他们每年冬天必玩的项目之一,岑妙跟郁夏在裴行舟家等他下课。m.xiumb.com
岑妙往楼上看了一眼问郁夏:“那个男的你也认识吗?”
她俩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地看电视,当时好像看的是一档鉴宝节目。
听闻郁夏也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问:“你是问粥粥的家教,程佑啊?”
那是岑妙第二次见他,点了点头说:“嗯。”
“认识啊,前半年粥状态好点了说要好好学习,他妈给他找了好几个家教。”
郁夏说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嫌人家长得丑,就是嫌人家教的不好,比古代皇帝选妃子还难伺候。程佑还是我托人在A大找的,然后推荐给裴姨的。”
郁夏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得先过了裴姨那关。”
接着她又说:“结果裴姨委婉拒绝了,你猜为什么?”
岑妙随便猜了一句:“因为长得帅吗?”
郁夏笑着点头,岑妙也跟着笑了笑。
其实裴行舟那年之所以会抑郁症复发,除了母子关系紧张外还因为他当时的男朋友很花心。
两人分分合合,那男的最后还是把裴行舟甩了,然后才导致他后来老想不开。
岑妙问:“那后来呢?”
郁夏说:“后来,粥知道了,就非要用程佑。”
岑妙犹疑地问:“他......是吗?”
郁夏不知道真傻还是装傻,问她:“什么是吗?同性恋?”
岑妙点头。
郁夏摊了摊手:“我哪知道,要不你上去问问他是不是同性恋。”
岑妙想到前几天,自己因为质疑程佑跟裴行舟的关系,还被程佑听到了,就觉得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从楼上下来了。
程佑穿一件黑色波司登羽绒服,肩上挎着一个黑色单肩包,整个人显得特别冷硬,比窗外零下十几度的天气还冷。
裴行舟问他,“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什刹海滑冰?”
程佑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说完他就走了。
当天晚上,他们三个在后海吃了饭,又跟几个同学去酒吧听了会儿歌。
岑妙嫌吵,就出去透了口气,结果刚好撞见程佑从对面一家酒吧出来了。
说是酒吧,其实比他们玩的那种能蹦迪的酒吧还要纸醉金迷。
那时候岑妙还是个学生,但也知道那地方都是有钱人或者生意人去的,门口经常能看见有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孩和男的搂搂抱抱。
那天晚上,程佑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西装和皮鞋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板正发亮。
他当时在做什么?
好像在送一个重要的人离开,那人似乎喝多了,他跟司机把人往车上送的时候,那人扶着程佑突然就吐了。
岑妙跟他隔了老远,但还是看到了他眉头紧皱了很长时间都没舒展开。
那辆车离开后,程佑一转身跟她撞了个正着。
岑妙走过去,给他递了一包纸巾。
程佑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随意地擦了两下皮鞋问了句:“你们也在这?”
岑妙“嗯”了一声。
那天他们好像也没再说什么话,岑妙就不好意思再跟他站在一起了。
她说:“我先走了。”
程佑把用剩的半包纸递给她,岑妙说:“我还有,你用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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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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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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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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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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