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湛离得他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半扑了身子过来替她挡剑。
哪知黑衣人的本意根本不在霍言心,长剑一转,一个漂亮的回身直刺入霍天济的胸膛。
事情急转直下,黑衣人刺杀成功也不多做停留,直接一个终身越了出去。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法,像是预演了好几十遍。霍言心就是个幌子,他今日刺杀的目标就是霍天济。
霍老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口,疼得半句话都说不上来。
胸口上的血已经渗透了衣衫,霍言心连滚带爬跑到他身边没,无处安放的小手想要把剑拔出来,却又不敢。
屋外隋风和隋云均受了一些伤,霍言心强忍着害怕向外吼道:“去找宁元白,把他给我叫回来。”xiumb.com
她才刚刚对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有了些新的认知,怎么突然间就这样呢。
“封锁侯府,全力缉拿刺客。”
在穆子湛的厉声下,几乎动用上了湛王府所有的人。
忠勇侯府府上顿时被湛王府的人所替代,连同私自带着孩子逃回家的霍思巧也不急着放回去了。
“王爷,人逃走了,那人的功夫非常高,连暗卫也未曾发现踪迹。”
隋云低着头,自知疏忽,说完便等待着穆子湛的责罚。
一阵忙活已经到了夜间,穆子湛扣了扣桌边冷声道:“此人似与本王交过手,亦曾出现在王府过。”
黑衣人虽然只用了两招,一招扰乱视线,一招一击即中。
但穆子湛还是看出些端倪,是那日在南沁苑遇上的鬼面,似乎此人还与霍言心有所交际。
捏了捏眉心,总觉得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复杂了些。
“霍天济那边怎么样了?”
“血是止住了就是人还虚得很,宁神医说若今晚醒不来,可能……”
他刚刚寻上霍天济,那个不知身份的鬼面就来刺杀,这普天之下能有如此神通的之人,除了那人穆子湛不做他想。
呵,他终究还是心虚的很啊。
-
次日。
太阳刚刚升起,街道上贩卖的小贩正在准备的摊位,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清晨。
忠勇侯府前去已经挂满了白布和白色的纸灯笼,时不时府院内还会传出一声哭丧的声音。
忠勇侯昨日在家中遇刺而亡的消息也随之传遍了朝野,也算是几十年的当朝老臣。早朝时几个年纪相仿的老臣子无一不感到唏嘘意外。
启帝更是震惊得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稍稍问了几句,便没有什么兴致的摆手退朝。
德胜公公前一次踏进忠勇侯府是为了给霍言心赐婚,那时候霍天济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这一回来却是得了启帝的旨意为老臣送行,进了府苑后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跪在灵柩旁的霍言心。白色的孝服衬的人发出透明的白,眼泪随着周遭的哭声滴滴滚落。
德胜公公清了清嗓了,默默感叹世事无常后轻咳了一声道:“忠勇侯府接旨。”
府上本来除了霍天济之外就都是女眷,唯一的难定霍博渊又远在他乡为官。
此刻以霍言心的位份最高,徐氏在听闻霍天济遇刺身亡的时候,早就没了主心骨,此刻更是除了哭没有半分的主意。
霍言心起身带着众人不急不缓地走到德胜公公面前跪下,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宣读。
圣旨上表达了一些启帝对霍天济身故的哀痛,并下令一定会彻查刺客,还忠勇侯府的公道。
末了还大开恩典,急招霍天济唯一的子嗣霍博渊归京,承袭忠勇侯府的爵位。
徐氏捏着裙摆,显然对这个恩典不甚满意,但她本就无子嗣,也硬气不起来。
德胜公公走后,满朝官员络绎不绝,都来送这位忠勇侯最后一程。
来着口中说的话千篇一致,无非都是道霍天济身前如何尽忠职守,如何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霍言心默默道谢的同时,眼神空洞的望了望黑蒙蒙的天空,心想人这一辈子或许就是这样了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随着黑衣人的一剑落下,她这位刚刚才有所认识的爹爹,便已经不在了。
其实说遗憾,应该是有的吧……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问清楚,还有一些隐隐猜测没有被证实。
比如,在她与穆子湛的婚事里,老头本就知晓一切,在此他到底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
又比如,他未曾言明却又藏不住对瑜妃的情谊里,到底有着多少的遗憾和悔恨。又为何会在娶了伍彤云之后,又另收了徐氏。
狐爹总说她心思单纯,看问题只看表面。
霍言心第一回觉得狐爹教育的是,这些年她被保护的太好了,做事情都是由着性子来,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求而不得,还有无可奈何的退而求其次。
“煜王到!”
一道传报打乱了霍言心的思绪,已经接近黄昏,她本以为今日是不会有人在来了。
霍思巧本就人体虚弱,徐氏也哭得和个半死人一样,见不得他们柔弱无助的样子,霍言心便让她们先下去歇息了。
轮椅滚过石板路来到霍言心身前,四周除了零散几个下人,再无其他。
霍言心屈身行了个礼,如同之前一样谢过穆子煜的悼念。
那人还是和先前一样,没有多少皇子的架势,斯斯文文的如同一个寻常的文人墨客。
在经过她身边上香的时候,霍言心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湛王妃节哀顺变,你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嗯,多谢三殿下。”
“听闻忠勇侯在世时尤为喜爱钟先生的字画,本王亲自临摹了一副,还望湛王妃收下,也算是本王送侯爷最后一程。”
霍言心接过他手里的画卷,淡然一笑道:“三殿下的铁画银钩天下闻名,爹爹若知道你这番有心,也会高兴的。”
一番客道的寒暄后,霍言心望着那轮椅上离去的背影,不知不觉间捏紧了拳头,直到手中的画卷被掐得皱皱巴巴的才松手。
就在于穆子煜说话的间隙,无数个片段从脑中闪过。
瑜妃、启帝、舒妃、穆子耀、穆子煜,还有鬼面……
她的鼻子向来很好,可每每在遇到穆子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前他还以为是熏香的问题,不说是皇室就是寻常的官宦家都有熏香的喜好,就如穆子湛喜欢用沉水香。
可穆子煜每一次遇见身上的味道都不同,或者说是差别很大。
比如这一次是淡淡的药香,上一次却是油墨的味道。
药香还好理解,他本就身患腿疾,常年需要用草药调理。
可油墨味道就很耐人寻味了,这不是那种质量上乘的墨香,倒像是盗印话本子的劣质油墨。
而这个味道,她在鬼面身上也闻到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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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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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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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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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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