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心坐在马车中,摸了摸心口,心下窃喜。
经过刚才的一番闹腾,虽然耽搁了些时辰,但胸口的那股子扎心之感却消失于无形了。
这算不算一种,因祸得福?
不过,这事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逮个机会还得想办法调查一下那婆子。
霍言心闭眼,回忆着着婆子拙略的演技。
哼,肮脏又低级的手段,倒像是自家那位蠢物。
好嘛,送上门的人头,她总不能辜负了。
账,咱们就一笔一笔的算。
“红玉,让马驾驶得快些,照这个速度天黑都到不了。”
红玉一脑门的汗,不是小姐你自己说得不急慢慢走,此时倒又嫌弃慢了。
说来也巧,与此同时城外的一座小山坡上,有一个人发出了同样的埋怨。
“四嫂也是够慢的,都两个时辰了。”
穆子然早已站不住了,人躺在一棵树下,枕在手臂上的脑袋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等的我都要睡着了。”
他身边之人站的笔直,脸色却臭得要死。
霍言心你是属乌龟的吗?每次都是那么磨叽。
“隋风,消息可准确?”
“是,暗卫昨日听得真切,霍大小姐今日也一早就出门往城外来了。”
穆子湛忍不住嘀咕了句,“这是又迟了?”
“又?”躺在地上的穆子然抓住了一个奇特的措辞,一个翻身,感觉浑身有了劲道。
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问道:“四哥,你可是等了人家姑娘好几回?”
“闭嘴!”
赤金面具下难得透出一丝不自然,穆子然越发得来了劲,“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近女色的四哥你也有今日。”
“隋风,把马牵来,回府。”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闲的,竟然听了七弟的怂恿来这荒山野岭等霍言心。
现在倒好,平白给人看了笑话。
“别啊,四哥,来都来了。”
“哎,马车不就来了嘛。”穆子然指着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扯着穆子湛的衣袖,拦住他道,“人来了,咱们不用走了。”
虽已隆冬,郊外山上却青松翠柏,郁郁葱葱。
两人的身影隐没到了林中,默契地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山下的人影。
“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吧。”
“小姐,还是让我和黄云一起去吧。”
霍言心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有些贴心的话想和母亲说,你们在反而难以开口。”
接过红玉手中的竹篮,她笑了笑了,示意两个丫头放心,便转身往山上来了。
山坡平缓,她心中着急,三步并两步地急速走到了母亲的墓前。
墓前干净整洁,没有她想象中杂草丛生的景象,看来是霍天济派人定期打扫过了。
算你还有些良心。
提起裙摆,霍言心缓缓跪下,朝墓碑磕了三个头。
随后翻开元宝蜡烛,从竹篮的底部拿出一把小巧的铲子。
这……母亲莫怪,我虽不是你的亲女儿,但敬畏之心是半份不差的。
今日所做之事是有些荒唐,但你放心,若是当年是那徐氏害了你,我绝不会放过她。
霍言心默念几遍得罪了,希望伍彤云能理解,更是希望能发现耳坠的蛛丝马迹。
说干就干,撸起袖子,拿起铲子,霍言心挥手一铲子挖入了土里。
躲在暗处的穆子然惊得眼珠子都要跌出来了,不解的问道:“四哥,她是要做什么?挖坟吗?”
霍言心的行为太过于惊世骇俗,穆子湛环抱着手臂,剑眉扬起也是不解。
“挖亲生母亲的坟,四嫂够虎啊。”
太阳日渐开始西路,一阵阴风吹过,穆子然看得心头本就毛毛的。
被冷风一吹,汗毛四起,脖子一缩,猛然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谁啊!”
喷嚏惊得埋头苦干的霍言心一个哆嗦,双手紧紧地握着铲子,四下张望。
寒风中只有树叶嗦嗦出落的声响,摸了摸耳朵,估摸自己是听错了,荒山野岭的哪会有什么其他人。
她朝四周拜了拜,口中嘀嘀咕咕安慰了自己一番,果真没什么动静。
正准备挥铲继续猛挖的当口,“阿嚏──”
这回霍言心听得真切,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蹦得老高。
持者铲子,横在胸前,对着声响处故意大声吼道:“什么人出来,我都看到你了!”
穆子湛斜眼瞪了缩着脑袋的弟弟一眼,无奈地整了整衣襟,踏着落叶缓步而出。
听得声响,霍言心一颗心怦怦乱跳。
以前听狐仙国里的老人说,山林多有精灵鬼怪,她不会真遇上了吧。
如今自己只是个烦人,也不知治不治得住他们。
“是人是鬼,报上名来。”
先发制人,压下心底的害怕,霍言心大声颇有气势地问道。
若不是声音中带着颤抖,穆子湛几乎都要信了这小女人张牙舞爪的声势。
“穆子湛!”
“战?战什么东西,我劝你别轻举妄动,本小姐厉害得很……”
寒风呼呼地吹在耳边,霍言心听得有些不真切。
来人走进,赤金色的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待她看清时,整个人是又呆楞,又尴尬。
怎么又是他,霍言心窘迫地傻笑了声,脚下向后退缩了几步,完全没了之前不怕死的架势。
“怎么见着鬼了?”
“呵呵呵。”可不就是遇见鬼了。
穆子湛走近,双目审视着她,又斜眼看了看地下。
泥土已经被挖得松松散散,露出了大半个棺木的盖子,棺木的一角还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他挑眉问道:“这是干嘛呢?”
手上捏着的铲子,藏又藏不起来,扔又扔不掉。
霍言心的思绪转了又转,寻思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索性把心一横,耸了耸肩,极其自然地说道:“找我娘聊天呢。”
“聊天?”
穆子湛抬起下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刨土挖棺,你这聊天可真特别的。”
“这不是要和王爷成亲了嘛,总要来和母亲知会一声。”
“王爷你看啊……”她煞有介事地指着另一边还没挖开的土地说道,“这泥土又厚又粘糊,还隔着沉重的棺木,我怕母亲听得不真切。”
“所以才挖开,想着和母亲当面说得清楚些。”Χiυmъ.cοΜ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穆子湛问道:“当面说清楚……难道你还要开棺?”
“可不是么,婚姻大事怎能马虎。”
小脸突然抬起,有些欣喜地看着穆子湛,眼底透露出一丝狡黠。
她突然有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主意,保管能把穆子湛气走的主意。
穆子湛下意识地就觉得没好事发生,果然听她说道:“王爷来的正是时候,不如和我一起见见母亲吧。”
说罢,霍言心就拉过穆子湛,把铲子塞入他的手中。
自顾自的说道:“母亲你再等会,未来女婿马上把你挖出来,来和您见上一面。”
穆子湛沉稳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整张脸比地上的泥土还灰黑,随手把铲子一甩,怒道:“霍言心,你闹够了没有!”
“噗呲!”
那个打喷嚏的林中,又传来一阵嗤笑。
霍言心心头一颤,伸手就抓住了穆子湛的衣襟,紧紧地贴着躲入了他的身后。
不料这一举动,让黑脸稍稍有了些缓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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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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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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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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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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