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了。徐方啊,加一两半活性炭放进盆中,再用根木棍搅拌搅拌。”
景泰边让徐方不停搅拌着夹杂活性炭的红糖水,边吩咐孙行再搬来五个干净的大盆。
“快,将这五个大盆用纱布罩起来。徐方先别搅了,把红糖水倒进另外一个空盆中。”
徐方听后提起盆,一股脑将黑色的红糖水倒进另外的空盆中。
盆中液体部分渗透纱布进入下方的空盆,大量黑色的杂质被纱布隔绝在外,暴露在空气中。
“掀开纱布!”马上就要见证这些日子的辛劳有没有白费,景泰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徐方见他语速开始加快,手上也不敢耽误,一把将纱布从盆上扯下,露出已变为黄褐色的红糖水。
“公子快看,糖水颜色还真变浅了嘿!”徐方指着水盆大叫。
景泰自然也看见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既然红糖水颜色已经发生变化,那就证明他自主制作的活性炭起了作用!
只要再重复几遍这样的操作,这盆红糖就能转化为真正的白糖!
“再加一两活性炭,继续搅拌!”
“是,公子!”
众人亲眼看着这盆漆黑如墨的红糖水,逐渐变为黄褐色、浅黄色,最终成为一盆透明液体,再无一丝颜色。
“公子,怎么又变成一盆清水了?水里的糖都被这些炭灰给吸走了?”徐方惊奇的问景泰,那些过滤杂质的纱布他不敢丢弃,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旁的箱子上。
“不是,糖还在水中,这些纱布上的杂质已经无用,可以清洗干净了。”景泰注视着那盆再次清澈起来的糖水,如视珍宝。
“糖还在水中?哪呢?我怎么看不见?”张三德趴在盆的另外一边,大脑袋都快钻进水中了。
徐方对张三德笑骂道:“滚一边去,别把公子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宝贝再给搞脏了!就凭你这肉眼凡胎的,能看出个什么来?”
“别急,等下我自然会让你们看到,将这盆糖水倒进碗中,上蒸笼再蒸!小心一点,可别洒出来了,这一两糖霜可值二两银子呢!”
徐方发誓,他日后第一次抱儿子的时候,也没像今日这般端这盆糖水小心。
十个灶台的火一直未熄,还在不断的加工着干燥完毕的炭灰,徐方掀开其中一座蒸笼,将盛着糖水的陶瓷碗放进其中。
二十多个大男人,四十多双眼睛,皆充满期待的看着这座蒸笼,眼神像三天没吃饭的乞丐盯着肉包子一样渴望。
大概过了两刻钟的功夫,景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向徐方喊道:“开笼!”
徐方立刻掀开笼盖,白色的水蒸汽四散开来,将房内众人给笼罩其中,宛若置身仙境。
待腾腾雾气散尽,蒸笼中那四只青花瓷碗露出真身,透明色的糖水已不见踪迹,只余一层厚厚的纯洁糖霜,晶莹剔透,似雪花般铺在碗底。
徐方他们都被震撼到了,指了指碗里的白糖,又指了指景泰,张了好半天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xiumb.com
“看啊,糖霜真被咱们成功炼出来了!各位,这可真是件值得高歌一曲的快活事!今晚春华楼,本公子做东,请大家痛饮一场!”景泰扬起圆润的小下巴,颇为满意的笑道。
“这真的是糖霜?半两糖霜一两银的糖霜?!”尽管事实就摆在眼前,徐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实在是太疯狂了,任谁都想不到,景泰真能把红糖变作糖霜。
“自然是货真价实的糖霜。徐方把碗端出来,让大家伙都尝尝!”景泰洗干净手,用手指在碗中蘸了下,放进嘴里尝了尝,甜丝丝的,和后世白糖基本一个味道。
徐方也不怕烫,用他满是老茧的大手将刚出笼的瓷碗给端了出来。
“我们这等人怎么配吃这种珍贵的东西?”孙行那些兄弟对徐方碗里的白糖跃跃欲试,孙行脑袋却很清醒,不敢接受。
“这是什么话?这东西就算再贵,也贵不过咱们兄弟的情谊!都给我尝尝,谁敢不尝,这个月的银子就不给了!”
不得不说,咱这位公子爷真是豪横啊!十两银子一桌的酒席说请就请,二两银子一两的糖霜说给就给!
“那俺就却之不恭啦!”张三德是个混不吝的粗人,率先学着景泰的样子,用脏兮兮的三根手指蘸满白糖,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嗦了起来。
“唔,真他奶奶的,甜啊!比他娘的蜂蜜还甜!”张三德表情很是享受,边嗦边骂,看上去精神已经达到高潮流。
吃甜食能使人分泌大量的多巴胺,在这个甜品稀缺的时代,白糖已经称得上是极品甜食了!
而多巴胺是一种神经传导物质,用来帮助细胞传送脉冲的化学物质。
这种脑内分泌主要负责大脑的情欲,感觉,将兴奋及开心的信息传递,说人话就是,多巴胺是人体快乐的源泉!
三斤红糖,提纯出一斤多一点的白糖,比例差不多是2.5比1。
三斤红糖买价150文,竹炭人工以及王大锤火炉的费用加在一起,算是50文,糖霜就算是一斤,成本共200文,或许200文都不到。
用这二百文的成本得到了一斤糖霜,一斤糖霜在广州能卖银子,20两!
20两什么概念?等于两万文铜钱!这其中有上百倍的利润!
此时米价约二百四十文一石,明朝一石等于70.8千克,141.6市斤。
后世普通大米均价两元,换算购买力,一文钱约等于1.18块钱,也就是说,景泰只要卖出一斤糖霜,就能获得近两万元的暴利,在这种暴利面前,各种微小的成本皆可以忽略不计!
“将这些糖霜打包起来带走,咱们去春华楼不醉不归!明日把那三间门面收拾装修一番,咱们开始营业!”景泰要把这些糖霜带到吴灵儿面前,让她看看自己这些天的成果。
众人熄了灶火,简单将院中收拾了一番,欢天喜地的簇拥着景泰往春华楼走去。
能成功炼出糖霜,王大锤功劳不小,景泰特意差人去铁匠铺请他,无非是多双筷子的事情。
是夜,灯红酒绿的春华楼迎来一大帮豪客,酒要陈酿的,肉要刚杀的,菜要最新鲜的,他们家公子爷,不差钱!
“奶奶的,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一个跟着孙行干了十几年的汉子,大手捏着小巧玲珑的酒杯,用沾满泥土的布鞋蹬在黄花梨做的椅子上,看着戏台子上的演唱感慨。
“我说张强啊,能不能将你那驴蹄子给放下去,你这一条贱命都不见得有你屁股下面,那张椅子值钱!”另外一个和他关系极好的汉子对他喝骂。
“不是我说,李山,你咋说话跟放屁似的,什么东西到你嘴里都没个好!咱们干了大半辈子的苦力,没想到如今还他娘享受上了!”张强被骂也不生气,还了句嘴继续感慨。
“行了,你们俩真是沼泽地里的癞蛤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公子爷不仅救了咱们的命,还给咱们开那么高的工钱,时不时还带着咱们,来着春华楼大吃大喝一顿,这份情可是难还啊!”孙行不像他们那样高兴,反而有些心事重重。
“这有什么难还的?我张强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咱们这些人穷鬼一个,烂命一条。承蒙公子爷看得起,整日同咱们称兄道弟的,真有那一天的话,反正我张强不会惜命的!”张强他们只是粗人,不是傻子,景泰对他们如此厚待,今日下午又说出那番话,他们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意思?
“是啊,强子这家伙平日虽说不着调,但这番话我却举双手赞同!”李山没有再说脏话,捏着酒杯一饮而尽后,认真道。
“唉!我就是害怕这个啊!倒不是我孙行怕死,现在公子爷真要让我孙行去死,我若是眼皮眨一下就不是人生的!只是你们这些弟兄们,拖家带口的,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去和嫂子弟妹们交代?”孙行越发郁闷,连干了三杯酒,借酒浇愁,愁更愁!
“不是我说,孙哥,你这有什么好发愁的?别的不说,单单今晚这桌子饭菜,买你我兄弟三人的命都绰绰有余,就公子爷那活菩萨的性子,咱们真为他死了,他能亏待咱们的家人吗?”
“嘿嘿,强子不愧是咱们弟兄的狗头军师,说的话就是在理!来,强子,冲这句话,你山哥敬你一杯!”
“去你的山哥,老子比你还大两个月呢!”
张强和李山再次嬉笑打闹起来,孙行独自喝了几大壶闷酒,趴在桌子上醉眼朦胧的叹道:“人命关天哟!皇帝老儿嘿!济世安民呀!去你妈的!”说完便不省人事。
这只是封建时代的一个缩影,说是民贵君轻,可古往今来,又有几位帝皇能做到此等境界?
仁宣盛世尚且如此,在那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或许一个馒头,就能买下一条人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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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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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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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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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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