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明白了吗?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我都不可能跟你和好。”
时斐好一会都没回答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你别白费力气了时斐,时间没法回溯,我也抛不开这些芥蒂跟你在一起。”
说这些话是为了让时斐死心,但时言却哑着声音鼻子也堵着,说不上来哪里难受。
屋子里静悄悄的,时言在慢慢消化自己的情绪,时斐仍旧低着头。
好一会时斐才开口,喉咙里压抑着什么说:“你可以一辈子不原谅我,但我只想一辈子守着你。”
时言猛地一震,这话像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大窟窿,直接他让喘不过气来。
这让时言怎么回答他,劝他放下自己?放下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去过自己的生活?
时斐没有自己的生活,在认识时言之前他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打工,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认识时言后,他要做很多事情,照顾时言,陪着时言去玩,辅导时言的功课,从那时候起,他的每一天都跟时言这个名字挂钩。
如果让他放弃时言就跟放弃生命一样,那些名利,事迹,全将作废,时言是撑起时斐这张皮囊的骨架,没有他就没有时斐。
就算时言不爱他,时斐这辈子也只会爱上他一个人,他的爱,生命,一切都只属于时言。
“没有谁会一辈子陪着谁。”时言强忍着心中的痛意,尽量把即将溢出的哭声咽下去:“走吧,时斐,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时斐没有再回答他,他走了,真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关门。
他一走时言的眼泪就冒出来,他转身抱住福瑞说:“我真的很讨厌他,很烦他,可他走了,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福瑞喵喵叫,不知道叫些什么。
“难道他不活该吗?难道我还得原谅他吗?”
他明明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辈子,唯一吃过的苦都是时斐给他的,如果没有时斐,他这一生不知道该有多圆满。
时斐的爱是多余的,时言可以不要的。
但他好难过,要难过死了。
时言埋在福瑞的肚子上,右手握拳垂着床。
等他缓过来打开门时,院子外面的车已经不见了。
时言心里一阵失落,天边的乌云滚滚袭来,笼罩了大地。
傍晚,绒白的雪花从漆黑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晚饭时言随便吃了点,闷闷不乐地抱着暖水袋钻进了被窝。
他睡不着,窝在被子里玩消消乐,但玩了很久都没通关,他觉得这关很难。
雪花覆盖了车顶,时斐坐在驾驶座上,嘴里含着烟,因为时言说不喜欢烟味,他没有点。
那些决绝刺痛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回响。
让他放手是不可能的,时斐很偏执,就算到了呼吸停滞,血液凝固那天,他也只想化为灰烬守在时言身旁。
他爱到这种程度,痛亦然。
时斐冻僵的手打开车门,走进时言的院子,他屋里的灯还亮着,时斐没有去看,他走进堂屋,在陈婷的遗照前跪下。
外面还下着雪,冰冷刺骨的地面源源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膝盖。
他会恳求陈婷的原谅吗?还是在忏悔自己的过错。
雪下了一整夜,时斐跪了一整夜。
天光大亮时,时言起床去看菜园里的菜,那些小菜苗毫不意外的被白雪覆盖了。
时言低着头转身准备进屋,这时梁声突然出现叫住了他。
“时言哥哥。”xiumb.com
梁声带着帽子,身边宋逸的手上拎着一袋子菜。
“给你的。”
宋逸把装着蔬菜和肉的袋子递给时言。
时言摆手说:“上次奶奶给我的,我都还没吃完呢。”
梁声笑起来说:“没事啊,现在是冬天,这些菜不放冰箱也坏不了。”
时言再三拒绝,后面梁声不跟他掰扯了,直接拉着宋逸跑开。
时言只好把东西提回屋里。
但没过几天梁声又送来一个暖炉,又隔几天送来一些水果。
开始时言怀疑这些会不会是时斐送的,但他终究是没问出来,梁声每次送东西都说是奶奶让他送的。
时言总是半信半疑。
终于某天晚上时言睡得晚了,早上梁声来送东西时,时言没醒,半梦半醒间有人敲门。
时言小声嘟嚷了几句,骂骂咧咧的披着衣服开门。
一阵风吹得时言清醒了些,时斐站在他门前,脸色煞白。
时言愣在原地,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这场面似曾相识,五年前,时斐出现在机场的时候也是这样颓废,仿佛身上的灵魂被抽离。
“你怎么回来了……”
时斐盯着他,眼里的血丝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球,看着很吓人。
“你这是几天没休息了……”
时言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又有一阵冷风吹来,时言冻的发抖,时斐低下头嗓音哑得像一张破烂的窗纸。
“对不起……”他说。
可能是外面太冷,时斐又太过可怜,时言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试探着跟时斐说:“要……进来坐坐吗?”
时斐抬起头傻了般好一会开口:“不了。”
然后他转身走了,走进那场大雪里。
时言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冒出一种想法,他要是不叫住时斐的话,明天可能就会在雪地里看到他的尸体。
可能出于害怕,出于善良,时言走出去拉住了时斐的手腕。
时斐的手腕跟冰溜子似的,冷得时言差点缩回手。
他这是在雪地站了多久啊,体温才会低成这个样子。
时言没来由的生气,“跟我回去!”
他拉着时斐回屋,把他摁在床上,起初时斐还在挣扎,后面时言吼他:“你是不要命了吗!下这么大的雪穿这么点,在玩什么苦情戏码呢!”
时斐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终于不再挣扎躺在了床上。
时言把暖手袋塞他怀里又倒了杯热水给他。
过了好一会时斐的体温才渐渐恢复正常。
时言骂他:“你以为自己冰雪女王吗?站在雪里不会生病?不会挨冻?时斐,你有点常识行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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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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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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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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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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