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背对着时斐,让时斐和自己睡良心是过得去了,可身体过不去,他不想挨着时斐,两人中间留了很大的空位,时言都贴着墙壁了。
他裹紧身上的被子,在心里埋怨,他怎么这么大个?
时斐的后脑勺对着他,还没等时言再数落几声,时斐转过身来。
屋里灯每夜都是亮的,他怕黑,暖黄的灯光下时斐面部线条柔和,深沉又温和的看着他。
“干……干嘛……”
时言不自在地后往后退。
“你以前说沟通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时言不知道他怎么开始说这个,迟钝的啊了一声,“是,是啊,那又怎么样?”
时斐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时言:“冷吗?”
时言冷但嘴硬不承认:“还好吧。”
“我能抱着你吗?”
“嗯?”
时言睁大双眼,似乎不相信这是时斐能说出口的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斐又问他:“可以吗?”
时言脸颊发烫,在床上说这个,总觉得时斐不是要抱,而是要别的。
“又不是小孩抱什么……”
嘴上这么说,时言还是蹭到他身边说:“这只是为了还你今天帮忙的人情。”
“嗯。”
时斐的手揽着他的腰,时言感觉周身都暖和起来,不得不承认时斐真是比暖手袋还好用。
时言埋在时斐的胸口,意识迷糊要睡过去。
“言言。”
他听见时斐叫他。
“干嘛……”
时言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睡觉,语气有点不高兴。
时斐不说话了,时言能感受到时斐的手从腰肢移到他的后脑勺,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撩拨着他的头发。
时言舒服的用鼻尖蹭了蹭时斐,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天,时言醒来的时候,怀里塞了暖手袋时斐已经不在了。
他缓慢地坐起身,想看看时斐去哪里了,结果太冷又缩了回去。
时言在被子里窝了许久,直到时斐开门进来。
他端着盆热水拧干毛巾给时言擦脸,时言往后缩了一下,他又没残废这人为什么一副伺候残疾人的样子。
“先洗脸。”
时斐很耐心的哄他。
时言好歹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以前很依赖时斐他也不会为自己做到这样,他不喜欢时斐现在的样子,很卑微。
“不要,我自己来。”
时斐的手顿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时言全看在眼里,心想,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就喜欢伺候别人啊?
时言利索的穿好衣服洗脸刷牙,走到厨房一看时斐连饭都做好了。
餐桌上三个菜全是时言爱吃的,他忍不住问时斐:“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时斐说没多早。
时言不相信,他种的菜都还没发芽呢,他哪里买的菜?大早上开车去镇上买的吗?
时言叹了口气,这人情还越还越多了。
但这饭又不能不吃,他坐下拿起碗筷,时斐却转身出去。
“你不吃吗?”
这好歹都是他做的,时言一个人吃不太好意思。
时斐说了两个字:“你吃。”然后就出去抽烟了。
时言咬着筷子,不明白之前不抽烟的时斐现在怎么嗜烟如命了。
他郁闷的吃了早饭,又去菜园看了看,他种的菜还没发芽。
时言也不急,他准备去陈婷上的小学看看。
希望小学离这不远,但路有些陡,时斐开着车和他去的,一下车时言差点吐出来。
他难受的扶着车门喘气,时斐递给他一瓶水。
时言没有犹豫喝下去后好多了。
他抬头看着上锈的铁门很杂草丛生的路,推开门走进去。
秋风吹得时言打颤,他望着不大的操场和破旧的教学楼,心里酸酸的。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陈婷,她的前半生太苦,后半生也没有好好享福,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南淮。
要是他在陈婷醒来时就带她回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她应该还活着,还能和老奶奶一起聊天看电视。
可一切都不可能了,时言踏上楼梯推开第一个教室的门,里面的陈腐的木桌整齐的摆放着,桌面上落了很多灰。
时言没有走进去,他站在门边好似能听见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
小时候的陈婷就坐在第一个位置看向时言。
时言眼里涌出泪水又憋回去,扭头望向时斐。
时斐也看着他,半晌抬起手轻抚过他的眼睛说:“想哭就哭吧。”
时言吸了吸鼻子,很艰难的把即将溢出的泪水咽下去,“我才不会哭呢。”
时言关上门走向楼梯中间的石凳,一棵很大的树从下面长上来,树枝大的时言都能坐上去。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但能想到要是夏天一来肯定有很多学生在这下面乘凉。
这其中可能就有陈婷跟何萍。
“她们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要知道我们变成了这样会不会很伤心?”时言摸着粗糙的树皮问。
“不会。”
时斐回答得很坚定,时言反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们关系也很好。”
听到时斐的回答,时言笑出声带着自嘲的语气问:“哪里好?”
好一会时斐都没回答他,时言以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俩这关系也挺玄妙的。m.xiumb.com
“你是我单方面的伴侣。”
“什么?”
时言疑惑的看着他。
时斐又重复了一遍,“是想和你结婚的关系。”
他的眼神真诚又炙热,跟以前的时斐判若两人。
风吹动树叶,快速的摇曳着,时言的胸口有点闷,呼吸不畅。
“可我不想和你结婚。”
时斐说他知道。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的太快,时言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警告时斐:“我还没原谅你呢。”
时斐说知道。
这下时言不但心跳加快,头也晕乎,他小声念叨:“知道你个头知道,只会说这两个字。”
时言不再去看他,心里的酸胀感依然不减,好像有什么要迸发出来,但又被压抑着。
时言觉得很不痛快,他深吸一口气想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可它压根不听自己的。
无奈之下时言只好捂住心口,乞求它别再跳这么快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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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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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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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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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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