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刘士玉从家里出来,走在街上。
街上很热闹,卖菜的、卖肉的、卖油的、卖酒的……吆喝声响成一片,刘士玉很喜欢这种街头热闹的氛围。
所以他没事就会出来逛街,观察人生百态。
今天他却有种奇怪的感觉,热闹景象里似乎透着阴冷。
那个卖菜的大婶,她正卖力的介绍自己的菜,摊子前有两个人在挑菜。
当他走过卖菜摊时,他似乎感觉到,身后卖菜的大婶,歪着头,冷冷的盯着他,那两个买菜的人也一样,转过头,冷冷的盯着他。
他脊梁骨升起一阵寒意,猛然回头。
大婶笑着正在装菜,应该是刚达成了一笔买卖,她笑的很用力,刘士玉觉得她的笑是装的。
因为,他从她的眼晴里没有看到笑意。
她的嘴巴在笑,她的眼晴却冷冷的。
就好像刚才冷冷盯着他的后背一样。
刘士玉心里有些发毛,他加快了脚步。
卖油的是个老头,佝偻着背,手和手臂的皮肤皱着,看起来硬梆梆的,手里拿着油勺,正在向油壶里注油,油像一条线,准确的伸到壶口里,老头神情专注的看着。
一切都很正常。
刘士玉松了口气,脚步慢了一些,走过卖油的老头后,那种感觉忽的又出现了。
比上次还要明显,虽然没有回头,但刘士玉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老头正在冷冷的盯着他。
他的头不自然的歪着,眼珠斜到眼角,眼神冰冷的盯着他,一眨也不眨,手上油勺里的油,仍然在准确的流向壶内,没有一滴洒出来。
就好像,他有两颗头,一颗头的工作是注油,另一颗头的工作就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刘士玉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了眼,想回头看,又害怕真的看到那老头长着两颗头,那时,两颗头四只眼睛,都会冷冷的盯着他,他害怕了。
他甚至感觉到,身后的人都生出了两颗头,这时都在冷冷的盯着他。
他只能硬着头皮快步向前,心里计划着,绕个圈,从另一条街返回家里。
他的目光看着前方,四处观望。
天阴的厉害了一些,大家的脸上仿佛都有些阴暗,四周的声音也仿佛变小了。
除了这些,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人看他。
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每走过一个人,就会感觉到,这个人歪着头,在身后冷冷的盯着他。
现在身后的人肯定都在冷冷的盯着他,所以,街上的声音才会变小,因为他们都停止了动作,在冷冷的盯着他。
他后脊梁越来越冷,强忍住回头的念头,有些后悔,不该不听张妈的话。
他出门的时候,张妈正在扫院子,对他说:“老爷,今天天色不好,就不要出门了。”
他没有理会,只是摆了摆手,就跨过门槛,出了门。
现在,他的前方已经没有人了,四周声音也消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天色阴沉,街道向远方伸进了黑暗。
街道上的人似乎少了许多,余下的,也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好像,他们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冷冷的盯他一样。
他转了弯,绕了一大圈,走上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几乎没有人,四周一片寂静。
天色比刚才稍稍明亮了些。
不远处有户农舍,农舍旁边有块空地,四周被栅栏围着。
刘士玉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猪圈,一头黑猪正趴着睡觉。
这个农舍很简陋,房子正门的前方一大片空地,就是院子了,没有围墙,没有院门,
屋门口坐着个中年人,正在盯着他看,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刘士玉终于忍不住,大声问:“你们总盯着我看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站起来说:“我看你脸色不好,想问你,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
刘士玉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脸色,别人原来是一片好心,正想作揖道歉。
猪圈里那头本来睡着的黑猪,忽然嘶叫了一声,像疯了一样开始冲撞栅栏。
刘士玉吓了一跳,向那头黑猪看去。
那头黑猪一边拱撞栅栏,一边用那黑黝黝的眼着盯着他看,目光冰冷,像人的眼晴一样,像之前那些,在他身后盯着他看的人的眼晴一样。
刘士玉混身发冷。
那中年人呼喝着阻止黑猪,一边向他道歉:“惊吓着你了,它平时不这样的。”
那栅栏本就简陋,根本阻挡不住100来斤的力量。
黑猪冲出猪圈,直直就朝刘士玉奔去。
长长的嘴张开,露出牙齿,就要咬他。
刘士玉看到,黑猪的牙齿,跟人的牙齿一模一样。
他转身就跑,猪在他后面拼命的追,中年人在猪后面一边喝骂,一边喊人,一边追赶。
刘士玉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跑不动了,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中年人揪着猪的耳朵,将它压在身下,后面另一个人正拿着绳子跑过去。
黑猪还在拼命的嘶叫着,黑黝黝的眼晴仍然在冷冷的盯着他。
回到家里,迎面遇到张妈,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刘士玉,问道:“老爷,您怎么了?”
刘士玉吓了一跳,反问:“我……我怎么了?”
“您的脸色有些不好!”
刘士玉想起来,刚才那个中午人也这么说过,他找了面镜子看,果然,自己的脸色像纸一样白,双眼血红。
天色像人的脸一样阴沉,眼着要下雨,但却没有下下来。
晚上,刘士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四周一片漆黑,窗外起风了,刮着窗户“啪啪”的响着,好像有人在敲。
刘士玉面朝里侧躺着,背对着外面,他总感觉背后有个人,就站在他的床边,在黑暗里,冷冷的盯着他看。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心里一揪,“嗯”了一声,尽量装作是正常的翻身,将身子仰面朝上,双手向两边伸展,右手伸展着超过了床边,半条胳膊支在空中。
他扭过头看向床边,黑乎乎的,什么看不见,他就这么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黑呼呼的床底,一只手缓缓的伸出来,向他支在空中的手伸去,越来越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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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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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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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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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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