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张益报告了京城附近流民的处置情况,刘伯延早早离开,太医署来了一个人,报告了陕西本地的情况。瘟疫终于退去,姚咸也下令免了陕西一年的税收。而户部尚书郭振报告了户部清查中涉及到贪污浮云楼收益的几个人,姚咸也认同了对他们的最终处罚。而吏部也报告了关于新出发陕西官员的情况。这段时间没有内乱和外侵,兵部没有出来说话。渐渐地,朝会达到尾声,姚咸习惯地说:“文安侯啊,你对今天有什么看法吗?”说完才意识到文安侯已经不在了。
刘仲平站出来,躬躬身:“皇上,今天是我上朝。我对刚才的事没有看法,但我有本要奏。”看着刘仲平的表情,又想到刘伯延和文安侯对他的评价,姚咸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了集权,太祖将宰相分成三个官职,而文官中通过宣传,权力最大的声望最大的并不是一个人。现在权力最大的是宰相秦子章,声望最大的是文安侯。文安伯初次进入朝堂,没意识到这一点,周围人对他的上表表示怀疑。姚咸无奈的摆摆手:“说吧。”
刘仲平直起身:“我听说皇宫内有一个潜龙卫,负责皇宫的安全,但为什么要做监视百官的工作?臣子也需要自己的空间,谁都不想在家也想在朝廷一样。”ωωω.χΙυΜЬ.Cǒm
姚咸心中一惊,知道大事不好。潜龙卫的事只有很少的官员知道,现在捅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官员上书,而现在朝堂上已经有很多官员议论纷纷。但刘仲平不是刘伯延,这语气激怒了姚咸。姚咸扫视朝堂,众臣都闭上了嘴,沉声道:“你们觉得在朝廷上的感觉如何?”
一位官员站出来:“很荣幸能见到皇上。”
“那在家见到我呢?”
那个官员战战兢兢,一时想不出怎么回答,姚咸摆摆手:“拖出去,贬为平民。”
这件事被挑在明面上,而官员们都不知道监视在哪里,莫名多了一分恐惧,不敢看皇帝,生怕一个多嘴,贬为平民还算好,如果将监视到的把柄说出来,以后还混不混了。秦子章站出来解围:“这是没有的事,皇上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夜里有士兵巡逻,配备潜龙卫只是增加安全性。”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气氛缓和过来,姚咸也松一口气。而刘仲平不屈不饶,他可是从父亲那里知道所有的真相,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自己得意自满,而别人仿佛在看剧本的感觉,于是说:“为了保护官员的安全,我也有办法。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一下他们的实力。”
姚咸当然知道他们指的是黑虎帮那些地痞,于是说:“随你便,此事不要再提,潜龙卫总共才十八人,一直深处宫中,怎么可能离开监视你们呢?”
刘仲平点点头,重要的是他的眼界不行,鲍山带了一半的黑虎帮,勉强包下文府的保卫工作,而皇宫只有十八人,怎么看都不够。
姚咸又环顾了一下朝堂,冷声道:“不要以为我好说话,我不说朕只是为了和你们构建一个良好的关系,但要记得,皇权神圣不可侵犯,以后再有编排皇家的话出现,严惩不贷。”
退朝之后,文安伯没有什么实际的职位,直接回府,和鲍山、夏峰一起谈论这件事。听了刘仲平的话,夏峰一阵后怕:“公子你怎么将这事说出去了?”
刘仲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难道你们听到这个事实不害怕吗?难道不想摆脱它吗?”
夏峰说:“可皇帝也没因你曾经和我们联手埋伏大公子而处罚你,你为什么要将这事挑明呢?现在你既没有权,文府的名还在你父亲头上,若不是你有个文安伯的爵位,这次下场和那个贬为平民的官员有什么区别。”
刘仲平这才反应过来:“那岂不是大事不好?”
夏峰摆摆手:“放轻松,只要接下来几次朝会你当个透明人,待这次风波过去之后就行了。那个证明机会,不要也罢。”
鲍山只是一个武人,并不参与他们的谈话,但夏峰的话激起了他:“你到底是不是黑虎帮的军师,这件事和这次风波又不冲突,黑虎帮要尽早打出去。”
夏峰无奈地摇摇头:“要不等晚上王盛下值,看看他的看法?”
刘仲平随意摆摆手:“算了,最终不还是听我的。你们有什么看法?”
夏峰站起身:“算了,我走了,你们聊吧。”说完离开了。
鲍山笑了:“别管他,读书人就是有点小脾气。公子你有什么见解?”
刘仲平想想看:“先看看周围有没有监视?”
鲍山在周边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回来刘仲平说道:“只有对比才能看出好坏,我父亲房屋周围还是朝廷的人守护,好像就五个小兵。我们不如派几个机灵点的手下,从父亲房间里偷一些东西,然后按我们预定的路线退出,正好被我们的人捉住,这不就行了。”
鲍山点点头,又叫来两个机灵的手下,一起谋划这件事。
而另一边,文安侯编史的房子周边一个隐蔽的角落,一个声音暗暗说:“还担心我监视。皇帝眼下,开封府尹换了一届又一届,早就无比精明,你们又不能杀人来证明实力。而皇帝早就下令,黑虎帮是江湖的败类,一有把柄,杀无赦。”
当天晚上,两人正在预定捉住假小偷的地点附近的一间房子了,等待两人成事归来。刘仲平问道:“你挑的那两个人应该不会出问题吧,怎么去了那么久,随便偷个花瓶也行啊。”
又过了很久,外面一片沉静,连带屋子内也沉静下来。鲍山也有点疑惑,试探道:“我再派两个人?”
刘仲平点点头,很快,又有两波人派了出去,但一点动静都没有,文府陷入了诡异的宁静。鲍山沉重地说:“计划不会失败了吧。”
这时,从文安侯编史的方向冒出两个黑影,众人压抑的心情终于兴奋起来,鲍山呵道:“准备。”而刘仲平悬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回去睡觉了。
不久,两道身影靠近了,鲍山旁边一个人惊奇道:“他怎么什么东西都没偷,是失败了吗?”
鲍山不管那么多了:“上去接应,随便拿一个常见的物品,谁知道是不是偷的。”
两道身影靠近时并没有像原先计划好的那样减速,鲍山连忙喊道:“减速,让我们抓到你,到时候有你的功劳的。”
待一个黑影撞到鲍山身上,他才察觉到异常。那两人喝道:“你们是不是小偷的同伙?”
鲍山知道和刚才撞上的人武功半斤八两,但另一个人还不清楚,回道:“不是,我们是负责文府守卫的。”
一个黑影摆摆手,另一个人离开了,他说:“那你们是怎么把他放进来的,况且我怎么没见过守卫府邸全站在一个地方。你们肯定是小偷同伙。”
鲍山知道计划可能已经泄露,对方又不好讲话,刚才那人离开肯定是找救兵,现在要趁快解决。鲍山摆摆手,黑虎帮一群人围了上去。那个黑衣人哈哈一笑:“围攻朝廷人员,这可是死罪。”
鲍山冷笑道:“你死了,这个罪就消了。”但他误判了形势,对方可是潜龙卫的一员,起码有武才圆满的境界,哪是这些被江湖踢出的人对抗得起的。不久,黑虎帮损伤大半,鲍山知道难以对抗,带着剩下的手下离开了文府,逃难般地散开了。鲍山叹道:“怎么京城也有这种其他宗门长老实力的人。”
第二天,刘仲平睡得很好,漫步走到预定抓小偷的地点,发现地上墙上尽是血,几个人正在处理现场。刘仲平赶紧问:“你们是谁?”
为首的人站出来:“我是开封府尹曲凡,其余都是仵作,昨夜接到报案,文府进了小偷,我们都没睡好就赶到这里,正在处理现场。公子,你昨夜发现了什么动静没?”
刘仲平无奈地摇摇头,现在这个场景已经说明昨夜的计划失败了,甚至黑虎帮损失惨重,但他也要说一些话摆脱嫌疑:“可能是潜龙卫太厉害了吧,我根本没察觉到什么。不如到我父亲那里,看看有什么线索。”
曲凡点点头,两人向文安侯编史的院落靠近。时间还早,院落里没有人,莫名有一股寒气。曲凡常年经手案件,迅速从几个隐蔽角落找出五个尸体,还有一个活人,但舌头已经割去,堵住了嘴。曲凡亲自检查一番,那人两眼一翻,突然死去,曲凡这才意识到,他中毒了。曲凡又检查了另五个尸体,对着奇怪的伤口愣神,最终站起身来:“这些人都是小偷,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潜龙卫斩杀当场,不知道最后那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当黑虎帮派出的两个人刚接近这个院落,就被一个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甚至毫无察觉。只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但很快就被一招制服,下了毒,放在隐秘的角落。在那人的亲眼目睹下,潜龙卫的人在他不远处逐渐融入黑暗,只有不断闪烁的刀芒刺激着他的神经。
接下来的几天,刘仲平再也没收到关于黑虎帮的消息,鲍山仿佛从人间消失,但开封府尹的办事效率算是天下第一,不出几天,在潜龙卫的帮助下,没离开京城的黑虎帮全部抓住了,鲍山也不例外。曲凡知道杀了他们是皇帝的旨意,但开封府判小偷没有这么大的处罚,只好将他们送入诏狱。随后,坊间出现了一个传闻,赵广当年逃走的部下纠集成黑虎帮,想进入京城成为大官的护卫,意图被文安侯及时发现,制止了这场惨剧。而江湖中,也对这件事表示赞同,黑虎帮实力不行还多行恶事,江湖人也拉不下脸对一些武子普通人下手,到京城还不安息,终于自取恶果。而刘仲平在王盛的建议下,才明白夏峰当初的高见,当了一个月的吉祥物,终于没人再注意这件事了。
而京城外的一处官道上,黑虎帮逃出去的夏峰边走边埋怨道:“你以为你是刘邦吗,看不清自己的能力,还想到天上去,痞子就是痞子,当初我就不应该跟他一起建帮,否则哪用受王盛的气。三年过后,我还会回京城的。”
时间又过去一个月,皇宫内,皇帝正在询问龙刀:“你怎么回来了?刘伯延跟丢了?”
龙刀惭愧道:“他一路南下,参加了九华山的江湖大会,被武圣收为徒弟。我被武圣发现了,施毒才逃了出来,不敢再跟了。”
姚咸一惊:“你对圣人下毒?”
“医圣就在旁边,死不了。”
姚咸叹了一口气:“龙剑也跟我说过,刘伯延又武圣之资,这样看来是真的了。不过朝廷认可的武圣大多是兵圣,我希望他的文圣之位能帮助成就兵圣。不过,老兵圣到底是谁,留没留下弟子?”
又过了半个月,宋子兴收到了刘伯延的来信:“贤弟,见字如晤。吾离京漫游,途径杭州,颇感繁华……”宋子兴叹口气:“刘兄这么大才的人都看不清未来,我将来打算做的又会产生什么影响。不过,孙书和陈谦居然借着我的名头做那种事,不是为我抹黑吗。”
第二天,御案上多了一份宋子兴的奏折。姚咸看了一下,当作一个表忠心的奏折随手一扔,暗叹:文君也不能免俗。而孙才作为孙书的叔爷爷,在听闻这件事的后果后,当即出发回杭州,江南商会的京城负责人也因此换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京城经常出现一些轰动的事,但也会很快忘记。一切恢复了平淡,今天仿佛是昨天,京城在盛世的言语中迷茫前行。但所有这些,已经和远离朝廷的刘伯延没多大关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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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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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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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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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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