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续写七年前的那个故事。
梦里的少年依旧穿着连安高中的校服,深蓝和纯白的结合,这次他们会在不长的走廊里停下脚步互相打招呼,会在拥挤的食堂里不经意地对视,然后心里了然地无奈发笑,会在肠粉摊上相遇无数个春夏秋冬。
她有一段时间很经常看一些网上很有名的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选文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happyending。
像是在借用这种方法弥补着什么。
看着男女主的互动,她会怔愣一会儿,然后因为这一幕扬了扬嘴角,像是在替他们开心。
陈温曾经在网络上看过一个作者写的话,茶一写的《生生不息》,她说青春若是一篇跑了题的记叙文,少年时的爱恋就像是夸张化的修辞手法,她用生生不息来形容青春,形容对方。
有多夸张呢,大概就是无论讲给谁听,他们都会皱眉表示不理解吧。
梦做够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连心情都好了很多,少了点疲惫感少了些无力感,多了一点对这个多彩世界的探索。ωωω.χΙυΜЬ.Cǒm
吴静钰这几天交给了陈温一些前几个月从未交代过的事情,她不再徘徊在打印室和茶水间里,有时候会因为一张重要的报表在办公室里核对一个下午,有时候会因为一场重要的会议记录成为最后一个下班的人。
关上灯的那一刻,她觉得今天无比充实。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十一月的时候回去看了一眼小彩虹,苏燕青熬着排骨汤,在厨房里数落着她不懂得没事打个电话给家里,也细数着这只小狗在家里闯出的大大小小的祸。
陈温的手掌心贴在彩虹的脑袋上,亲昵地揉了揉,最后还是忍不住地把它抱起来,用脸去蹭它柔软的毛发,它总是会先叫两声表示反抗,然后就乖乖地任由她。
小彩虹是她在路边领养的,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的毛发很脏很脏,像是从泥潭里跑出来的一样,吐着粉红色的舌头,蹲坐在一个垃圾桶面前,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她。
它的一只脚受伤了,向她跑过来的时候一瘸一瘸的,嘴巴还在哼哼唧唧地说着些什么。
它是一只白色的小狗,但是陈温取名小彩虹。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它从垃圾桶那跑过来找她的时候,像是跑出了一整个七彩的世界,一下子打消了陈温所有的顾虑。
待了三天准备离开的时候,它会歪头蹲坐在门口,看着陈温拉着黑色的行李箱,大包小包地打开门,然后抬头一脸茫然地听着苏燕青对着主人在讲些什么话。
也就是在那一次,陈温跟苏燕青说道。
“妈,你想不想去宜乐市?”
“我把你和小彩虹一起带过去好不好?”
苏燕青当然知道女儿在想些什么,离家太远,连回趟家都麻烦,宜乐市的条件很不错,她更希望陈温留在那里发展,毕竟当初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她无奈地笑了笑。
“想的话,把小彩虹带过去就好了。”
“你隔壁阿姨还等着我每天去陪她搓搓麻将,聊聊天呢。”
那次回去之后,她就已经在清乐的周围开始找合适的公寓了,可惜的是看了好几天都没有她满意的,要么太贵,要么不适合,把小彩虹接过来的计划也只能暂停在那里。
有一天,她到隔壁镇去买一家甜品店新出的蛋糕,她很喜欢,顾思薇也是,所以一下子就挑了四块以前没有吃过的。
天气这个东西真的变化得很快。
明明前几个月烈日还在工作,这个月它就罢工了,秋天和冬天交错着步伐,先后来到宜乐市。
很可惜的是,那四块蛋糕最后被几个在街上乱跑的小孩撞掉了,回去的时候拆开包装,蛋糕的奶油都糊了,摔得乱七八糟的,她有些生气自己白跑了一趟。
与此同时一通电话也响起来。
是苏燕青。
陈温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语气急切,声音带着点哭腔,说的话也很混乱。
她说,家里的狗被车撞了。
陈温把蛋糕的包装盒子丢进垃圾桶里,白色的奶油有些沾到了木制的桌子上,她歪着脖子夹着手机,手抽了几张纸擦拭,听到那边的话时,脸上的笑淡了淡,语气严肃,“妈,你说什么呢?”
“我说小彩虹…被车撞了。”
“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关门了,只是去隔壁阿姨那里借点东西,没想到它自己跑出去了。”
“我找了好久。”
“然后…隔壁阿姨找到的时候,它躺在附近的一条马路上。”
隔了会儿,她哭着说。
“都没有人把它放到路边。”
陈温不知道挂断电话的时候她沉默了多久,只是觉得眼前那块乱七八糟的蛋糕就像是她今天的心情,距离上次离开家,才两个礼拜。
两个礼拜前,那只傻小狗还坐在门口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苏燕青说小彩虹死了,去宠物医院也没有用,医生只会摇头。
一开始没有人救它,后来没有人救得了它。
顾思薇本来坐在书桌面前看着电脑里面播放的综艺节目,因为搞笑她一边吃着不怎么好看的蛋糕,一边跟着笑出声。
她的身后在接完电话之后,就安静得可怕。
她咬着塑料勺,好奇地转头看陈温,那姑娘的短发长长了些,都在肩膀下面一点的位置了,顾思薇看着那个背影,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你妈又要给你送吃的吗?”
女生缓缓转过头,只露出一个柔和的侧脸,她的眼眶很红,上次看见还是在几年前的那个路灯下,刮着和今天一样的风,她的脸色和那天一样地苍白。
顾思薇被吓到,忙把蛋糕放下,“怎么了?”
“薇薇,你好像没有机会见小彩虹了。”陈温抬手重复擦着往下流的眼泪,眼神有些呆滞,轻声呢喃道。
“我也没有机会了。”
像是忍不住一般,女生最后还是哭出声。
她的手机里还躺着一大堆租房的浏览记录,购物车里添加了一堆关于小狗的玩具,小狗的零食和小狗的家。
那个七彩的世界,还是变成了黑白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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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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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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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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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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