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笔尾,硬着头皮往下做,当数学做到一道她只能写个解的题目时,她控制不住地瞄了瞄旁边的手机,内心一万个纠结,在橡皮上定好正反面。
正面就问,反面就算了。
她这么想道,然后把手掌心那块小小的紫色橡皮丢到了桌上,她亲眼看着原本处于正面的橡皮撞上旁边的马克杯,成了反面。
陈温鼓了鼓脸颊有些生气地把桌上的马克杯拿开,把橡皮用力地拍回正面。
然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盯着置顶的头像。
就问一下下,他如果睡了的话那就算了,不方便的话也算了。
她抿了抿唇,打下三个字。
:有空吗?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她看着图上乱七八糟的线条和边框,根本想不到辅助线要做在哪里,脑袋一片空白地干等着信息。
叮——
女孩一秒不停地打开屏幕,那头的人同样回了三个字。
:什么事?
:我有道数学题不会做,可以问你吗?
过了会儿。
:发过来看看。
陈温藏着心里那点小雀跃,把那题几何拍了过去,拍过去的同时也在担心这题会不会对他来说太简单,他会觉得她笨之类的。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那里传过来一张图片,是一张干净的草稿纸,上面被他用黑笔简单地写了下辅助线的做法和相关的定理运用。
陈温没有立即回复,盯着那些步骤看了会儿,大概十分钟之后她完全理解了这道题的解题方法,陈淮安写得很简洁,但基本都是必不可少的步骤,他把重要的点都写出来了。
那边的陈淮安把草稿纸夹进自己的数学课本里,听到手机传来提示音,女生给他发了句谢谢,还有一个小狗的表情包,一直在点头,估计是想表达她知道了。
他没再说什么,把课本收进书包里。
而陈温自知现在已经很晚了,问完那道题之后也没有勇气再问其他的,她怕打扰到他睡觉,一个人一边拿着搜题软件,一边皱着眉理解着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过程。
凌晨一点的时候才勉强把作业写完。
微弱的阳光透过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照在陈温的脸上,她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乱糟糟的头发东一根西一根地翘着,过了会儿她猛地睁眼,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打开。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她又闭了闭眼睛,她眯着看清了上面显示的时间,还好才6点钟。
简单地吃个早饭之后陈温便出了门,二月份的天还是冷得要死,但是好歹在一步步地迎来春天,靠近夏天。她走过梦见店铺的时候又驻足看了看那紧闭的店门和墙壁上写的话。
那个关于夏天的绮梦,要重启了。
公交车到站,陈温的公交卡发出滴滴的声音,付款成功后她握着旁边的杆子一步步走向后面的位置,她平时坐的位置这次落座了一个男生,跟她穿着同样的连安校服,耳朵上塞着蓝牙耳机,正侧头看着窗外。
她站在原地停住,握着支撑杆的手紧了紧,心里想道,是因为今早特地看了那句话吗?
陈淮安的视线在这时从窗外看过来,那片清冷汪洋在一瞬间裹挟着陈温,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就像是一下子跌入海里,猝不及防地窥见了绚烂多彩的海底万物。
她朝他点了点头,颤着眼睫坐到了跟他隔着一个过道的另一边,明明他身边就有空位,但是陈温不敢坐,她怕她会沉溺于那片海洋,也害怕他会感觉不自在。
但是,他今天为什么坐公交呢?
陈温望着窗外路过的景色,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明明昨天还跟着那个针织衫女生一起坐车来的,今天却坐公交,而且那个女生也不在旁边。
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痒痒的,她好想知道答案,是不是真像田元漾说的那样,两个人关系并不好。
“陈淮安。”
男生带着一边的蓝牙耳机,那只空空的耳朵恰好对着女生的方向,那声轻轻柔柔的名字入耳,像是刮起了一阵属于春天的风。
陈淮安转头,看向陈温,“嗯?”
“你吃早饭了吗?”女生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紧张,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陈淮安微愣,但也实实在在地回答着,“吃过了。”
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只白净的手掌心,上面静静地躺着一颗紫色包装的糖果,女生垂着眼眸,又往前递了递,“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请你吃糖了。”
陈温有点紧张,另一只手抠着彩虹挂件,微微抬眼看着男生,有些怕他不爱吃这种甜腻的东西,但他喜欢喝葡萄汽水的话,这种葡萄味的糖果会不会也喜欢呢。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陈淮安没有接过,无奈地看向她,一盒肠粉,一个三明治,这次是一颗糖果,这个女生总是能送些他想不到的东西,因为各种原因。
他心里其实也有了答案,估计是因为昨晚教她的题目,有来有还的,她真的是他见过最客气,最礼貌的人了。
“没有什么原因。”
公交车停到下一个站点,前后门被打开的时候,陈淮安听到了女生低低的回答,不是他想的那个答案,而是一个随意,但又带着些改变的答案。
但下一秒她又着急忙慌地解释着,“哦那个,不是,就是你昨天教我做题来着。”
“因为我跟我朋友每次都是这样说的,所以就下意识说了,对不起。”
陈温在心里仔仔细细地一直咀嚼着自己刚才从内心里说出来的答案,她怕这个答案会很奇怪,会让陈淮安察觉出什么,也会让他感到困扰,所以就用一个蹩脚又奇怪的解释混了过去。
男生点了点头,因为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伸手拿过那颗小小的葡萄糖。
陈温内心雀跃却混着点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酸涩,她太了解了,如果没有一个正常的理由,陈淮安不会接过任何东西的,他不接受别人突如其来的礼物,他也知晓那些东西背后藏着的是什么。
许善言曾经说过,陈淮安会把塞在他抽屉里的那些小礼物,在下课的时候通通还给别人,如果找不到人的话,他就会放在年段设置的失物招领处。
总之,他一件都不会收。
公交车到站,此时校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有打闹着进校门的,也有边吃早餐边进校门的,陈温看到陈淮安摘下了一直带着的耳机,把它随意地放进了校服口袋里,然后后退一步躲在她身后。
带着薄荷味的嗓音懒懒地说着,“帮我挡一下。”
她怔愣着,听到了后面拉书包拉链的声音,他似乎是在把刚才手上拿着的手机放进书包。
陈温真的听他的话一动不动地帮他挡着,见有人的视线看过来还会紧张地挪步把他挡得更严实,生怕他藏手机的这个行为被发现。
下一秒,男生走回她身边,“谢谢你啊。”
两个人头一次肩并肩地走进校门,只是没有持续多久,刚刚走进去的时候,身边的人就被身后一阵女声叫住了,无论听多少次陈温都会不那么开心地垂下眼睫。
“陈淮安!”
谢诗遥今天换上了连安的校服,穿着白净的板鞋朝他们这里跑来,那双靓丽,生动的眼睛却没有放在陈淮安身上,而是毫不掩饰地放在了陈温身上。
陈淮安几乎是只停留了一刻,见到人之后便准备继续往前走,但下一秒便被女生抓住了手臂,她带着点委屈的意思,声音软软的,“你还在生我气啊。”
男生抽出手臂,语气带着点烦躁,刚刚还平静的汪洋起了点大浪,带着陈温从未见过的情绪说道,“我昨天说的话你没听进去?”xiumb.com
陈温本来微低着头,但是察觉到那一道不那么友善的视线之后,她知道谢诗遥是在不满她还留在这里听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于是她往后退了几步。
“我…我先走了。”
校门口走的人越来越多,陈淮安不想在这里因为谢诗遥受到关注,他不再管她,朝教学楼的方向自顾自地走着。
女生小跑着配合他的脚步,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跑走的那个身影,背包上的彩虹挂件和那扎着的马尾同频率,一晃一晃的。
“刚才那个女生,是谁啊?”
陈淮安没回答。
“不愿意跟我一起坐车,非要跟她一起挤那又脏又累的公交车。”
“陈淮安,公交车适合她,可不适合你。”
她话语后面藏着的嘲讽和敌意让陈淮安皱了皱眉。
男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谢诗遥,那双眼眸像是冬天里结的冰霜,嗓音低而沉,“滚开。”
“我说错了吗?”
谢诗遥昂着脖子,不肯退步,像是一只高傲的白鹤,眼里容不下任何一只鸦雀,也见不惯有鸦雀出现在她挑选的另外一只白鹤身边。
陈淮安不再跟她废话,甩下她大步往前走。
回到教室的陈温跟田元漾打了个招呼,拿起今天早读要用的英语单词和英语听写本。
“怎么样,你昨晚有没有问?”田元漾凑近,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桌上的数学卷子。
陈温点头,“问了一道。”
“问完之后呢?有没有互道个晚安,还是再聊点别的?”
陈温想起昨天那个聊天页面,只有一本正经问题目的环节,其他的一概没有,她摇了摇头,“都没有。”
“……”
田元漾比了个大拇指。
大半夜真就只聊了学习的事。
时间又过了几天,已经接近拟填选科表的时候,这些天里陈温没再怎么见过陈淮安,有些时候可以在公交车上看到,但有些时候又不可以,到最后基本就见不到了,早晚接送他的人也变了,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带着点古典韵味的女人。
许善言说那是他妈妈。
而她经常在各处碰到谢诗遥,茶水间小卖部食堂,见不到喜欢的人,反倒一直见到不喜欢的人,她有些郁闷。
谢诗遥有时会在经过的时候淡淡地看一眼她,但也只是一眼,没有什么多余的眼神,惹得田元漾觉得那一眼特隔应,“她那什么眼神?”
拟选科目的时候她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填下了自己擅长的科目,选择了物生地这个组合,田元漾则是选择了纯文历政地,她的历史一直很突出,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两张也会成为她们最终的选科表。
交上去的第三天,陈温听到了许善言口中的两个消息,一个是陈淮安意料之中地选择了纯理组合,另外一个是他准备在今年暑假转去宜乐市的高中。
那个时候春天离她们只差一步,隔天就是立春,是大寒过后新的开始,是准备迎接春暖花开的季节,学校各式各样的实践活动,科技节和高一取消的运动会,都准备在了高二年的上学期。
陈温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里充斥的全是遗憾,后悔还有害怕。
遗憾高中生活中最精彩的活动都没办法看到他,后悔这几天没有主动制造机会跟他偶遇,再多看看他,害怕他真的去了宜乐市,去了那个离连安好远好远的城市。
得知消息的那个下午里陈温心不在焉的,有时候一低下头眼眶就泛着酸涩,在同一时间得知的田元漾则是无数次的转头看陈温,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能安慰她。
她上次就不该说什么风,这下真的要跟着冬天一起消失了。
晚上在等车的陈温呆呆地看着不远处坏掉的路灯,她曾经就和那个男生站在微弱的灯光下,他问她需不需要借手机,问她那个三明治是哪里买的,现在,连那盏灯都坏了。
陈温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嘴巴用力地抿着,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让眼眶里的水掉下来。
她之前观察了很久一班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因为是重点班,班主任有要求他们多留二十分钟,所以这个学期陈温就跟妈妈和阿姨把下课时间往后移了半个小时。
她平时会在教室里多学十五分钟,然后用五分钟走到校门口,再用十分钟看看陈淮安有没有出来,今晚她一下课就跑出来了,没了读书的十五分钟,多了等待的二十五分钟。
她怕今天的十分钟不够,担心他会提前走,担心她会跟他错过。
十点二十的时候,教学楼里隐隐约约地走出来了几个人,有高一的也有高二的,陈温站在保安室旁边,在漆黑的夜里寻找着人影,少了点灯光,找起人来都比平时费劲。
陈淮安是在十点二十五的时候出现在校门口的,他背着黑色的书包,头上盖着白色的卫衣帽子,灯光太暗了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知道那个人影是他。
这个时候,苏燕青已经把车停在了校门口,今天估计是工作不忙,所以才有空来接她,笑着朝站在保安室的她招了招手。
坐上车的时候,苏燕青刚开口准备问她最近怎么样,却见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嘴巴一抿,红着眼睛掉了几颗眼泪,眼睛看着前方一辆已经启动的车。
“温温?怎么了?”
苏燕青以为她被欺负了,有些紧张。
陈温哽咽着擦眼泪,带着委屈,看着那辆车子消失在拐角处,“我…我今天掉了颗糖,我最喜欢的…葡萄味。”
苏燕青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递过去几张纸,“这有什么的,妈妈再给你买啊。”
一边说着一边也奇怪着,这丫头都上高一了还在因为一颗糖哭?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终归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陈温的眼睫湿湿的,她低低地说了声,“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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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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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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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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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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