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气逐渐转寒,转眼间秋天和那炽热的夏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结伴离开了。
陈温偶尔会在办公室里看到正在问题目的陈淮安,在食堂里看见坐在角落和同学吃饭的陈淮安,看到因为小卖部里人太多而微微不耐的陈淮安,看见晚自习下课背着书包下楼的陈淮安……Χiυmъ.cοΜ
但两个人之间也没有再讲过一句话,之前萌生送礼物的想法也因为那篇帖子的沉没而消失。
本来说好的研学活动也推迟到了高二年,因为最近突如其来的流感,年段的很多学生似乎都中招了。
一切都是正常的走向,没有怦然心动的某件小事,也没有他一不小心与她对视的情节。
“温温,我们今天被安排去扫枯叶啦。”田元漾依旧保持着她的活力,从卫生角拿上扫把和畚斗招呼着陈温。
“来啦。”
学校的树叶不知道什么时候由绿转黄,因为那呼啸的风飘落在地上,被可怜地扫进畚斗,倒入垃圾桶。
大片的枯叶本是这个季节留下的足迹,却被归为了卫生评比的扣分项目。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少了很多课间打篮球的少年,终归还是这寒冷刺骨的天气吹凉了骨子里不断沸腾的一腔热血。
那抹生机盎然的场景,下个夏天再见吧。
把最后一个畚斗的树叶扫完之后,高一的上学期也快结束了。
期末考试一如既往地发挥着连安的正常水平,试题刁钻难啃,在时间有限的考场上让人抓耳挠腮,最后只能下笔把学的知识点一通乱套,随便解出一个答案后就能稍稍放下心,尽管答案不一定正确。
最后一科考完之后,陈温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喃喃自语道,“终于结束了啊。
冬天到了,那家名为“梦见”的刨冰店也在门前挂上了暂停营业的告示牌,跟顾客约定着下一个夏天再见面。
陈温围着围巾,手插在连安冬天战袍的口袋里,抬头一如既往地看着这家店门前写下的一句话。
“送你一个绮丽的梦,记得去见想见的人。”
她突然很想看见陈淮安。
垂下有些无奈又失望的眼眸,陈温照着平时的路线坐公交,然后回家。
苏燕青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说是要庆祝她成功度过了一个美好的高一年上学期,明明只是件小事,她却非要费尽心思整些惊喜,把陈温搞得眼眶热热的。
自从父亲在她初二那年去世之后,苏燕青带着她一个人租了间小却温馨的房子,然后凭着自己还算不错的学历成功应聘上了连安市的一家公司,具体做什么的陈温也不知道,她只觉得妈妈已经很幸苦了,所以一直不怎么敢麻烦她。
也因为上学跟她少了很多相处的时间。
那天晚上,电视里播放着恭贺新年的消息,陈温笑着跟苏燕青把那顿饭吃到了快八点才收拾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书桌的抽屉,已经很久没有拿出那叠紫色的便签纸了,带着锁的盒子里也没有新的再住进去。今天晚上她抽出了一张,拿着黑色中性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写道——
假期快乐。
希望你这半个学期,也是快乐的。
放假的第二天陈温放纵自己睡到了中午十一点,醒来的时候看到苏燕青贴在厨房冰箱处的一张便利贴:温温,冰箱里有你爱吃的葡萄,记得洗一洗,中午的话自己叫吃的,妈妈晚上回来。
陈温拿出放在冰箱顶格的紫葡萄,仔仔细细洗干净后拿到了客厅,漫无目的地一边吃着一边调着电视节目。
临近新年时的节目都大同小异,看了一会儿她便觉得无聊极了。
拿出手机才发现十点多的时候田元漾给她发了个微信:温温,你起床了吗?
:许善言约我们下午一点半去玩附近新开张的一家密室,你去不去呀?
:还没醒吗?
:醒了记得回我。
陈温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刚好一点,她咬着葡萄打字回道:去。
回到房间穿了件香芋紫的羽绒服,陈温从窗户把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今天的天气,然后眦着牙收回呼了呼手掌心,毅然决然地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黑色秋裤,又特地选了件不怎么紧的淡蓝牛仔裤,叠穿在了一起。
密室的地址就在陈温她家附近的一家商场里她到的时候许善言和田元漾已经在前台跟工作人员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了。
“我们六个人,然后都是学生,有没有什么优惠啊?”田元漾手里拿着串不知道哪买来的糖葫芦,眼睛看着前台贴着的一大堆广告和优惠单。
最后在他俩嘴皮的联合下,这家密室给他们优惠了八十块钱。
“再等等啊,陈淮安他们三个也快到了。”
陈温吃了颗田元漾给的糖葫芦,腮帮子鼓鼓的,听见这句话后转头看向许善言,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惊讶,随后转变成惊喜。
好像来对了,她这么想道。
田元漾在嘴里咬碎葫芦外面裹着的糖,看着陈温眼底明显的欣喜,也笑了笑。
陈淮安,陆川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很快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拐角,许善言站起来朝他们三个招了招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坐在密室的准备室,随便聊着。
那个女生叫作陆林,是陆川的妹妹,今年在读初三,好不容易拿到好成绩,结束了很有压力的上半学期,才被允许出来玩。
他们选定的密室带着点恐怖的元素,据说是这家店的招牌,上一组的人还要玩个二十分钟,所以他们得等会儿。
陆林拿出了刚刚在路上买的饮料,把它们摆在桌子的正中央让大家挑,自己伸手先拿走了里面唯一一瓶紫色包装的饮料,像是葡萄味的,然后放在了陈淮安的面前。
“淮安哥,你只喝这个对吧,特地给你选的。”
陈淮安本来看着手机屏幕,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饮料,的确是他最常喝的一款饮料,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陈温看着两人的互动,伸手心不在焉地随便拿了一瓶可乐。
原来他喜欢喝葡萄味的汽水啊。
“诶——陈淮安你也喜欢葡萄啊。”田元漾清澈动听的声音响起在这个空间,带着点惊讶,如果仔细听的话里面或许还藏着一点小心思。
“我们温温也最喜欢葡萄了。”
陈温听着下意识颤了颤眼睫,她转头看了一眼田元漾,结果人反倒调皮地朝她笑了笑。
下一秒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陈淮安拿着那瓶还没有开封的饮料,看着不怎么在意地询问道,“要换吗?”
风平浪静的池塘里被投入了一颗石头,激起了淡淡的涟漪,陈温假装淡定地说道,“不用了,今天比较想喝可乐。”
“你喝吧。”
陈温没有错过刚刚陆林说的话,他好像饮料只喝这种,自己要是拿了的话他可能就不喝了。
被拒绝后陈淮安也就自己打开那瓶饮料喝了,一股淡淡的葡萄味,陈温特地记下了瓶子上面的标志,准备回去看看能不能买到一样的。
密室开始之前,他们每个人都带上了一个黑色的眼罩,需要肩搭着肩走进房间。
田元漾站在陈温的后面,陈温前面是陆林,可能是因为不太熟,陈温也只是虚虚地搭着她的肩膀。
“诶温温,你怕不怕啊。”
元漾凑近陈温的耳畔,边走边问道。
“分情况。”陈温对那些已经摆放好的恐怖东西不是很敏感,平时看恐怖片的话反应也不是很大,她更讨厌那种突然间跳出来在耳边大喊大叫的东西,那种她会吓到。
听着广播里的指令,六个人摘下眼罩,叽叽喳喳地环顾四周,有些暗,但能看清墙上面写的字。
第一个房间他们需要找到打开门的方法,这个门没有锁,六个人分散在这间不怎么大的房间内寻找可疑的东西。陈温蹲在一个角落,发现纸张堆积的地方有一张很奇怪,其他的都是白纸黑字,只有它上面印着一些奇怪的点。
光线有些暗,她看不太清。
陈温下意识开口想叫田元漾,但是有一个人快一步走到了她身边,提着工作人员提供的一个小灯照在她拿着的纸上。
“看得见吗?”陈淮安那张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见陈温看着他不说话,他以为是还看不清,整个人又凑近了些。
属于他的气息太重,陈温的耳朵爬上了一股热气,她庆幸现在的房间是黑着的,不然自己那些跟解密没半毛钱关系的想法就要暴露了。
“看…看得见。”
她把纸张拿得靠近了陈淮安那边,“你能想到什么吗?这些点好像有点奇怪。”
二人窝在这个小角落,对着一些排序奇怪的黑点没有什么头绪,一共有三排,每排的个数不一样,其他的他们也没看出什么来。
“再找找看吧。”陈淮安把灯递给陈温,自己走到了许善言的灯旁边跟他一起。
在第一个房间里困得有些久之后,陆川找到了一张印有手掌的白纸。最后是陈淮安解开的,他按照黑点的顺序,用手掌心有规律地拍了拍那扇门。
门一打开,有个泛着绿光,画着红白妆造的女人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迎接”着他们,突如其来的刺耳尖叫声把陈温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她下意识的拽着旁边人的衣角,躲在了他身后。
陈淮安感受到衣角处的力量,配合着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她前面。
剩下的两个女生也被吓到了,后面的路走得小心翼翼的,挽着对方不敢吭声。
八十分钟的密室结束得很快,虽然有些恐怖元素,但总体来说题目并不会让人完全想不到,出去的时候他们脸上都还津津有味的。
“最吓人的就是那个披头散发还发着绿光的女鬼了,只站着还不行,还要尖叫。”许善言回想起来都害怕得摇了摇头。
六个人又在商场里逛了一圈,分开后已经是傍晚五点钟了,田元漾和陈温家在一个方向。
走在路上迎着夕阳的光辉,陈温看着前方突然想起了在准备室里发生的那件事,她无奈地轻声开口,“漾儿,你是不是知道了?”
田元漾走的步伐顿了顿,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闪过点慌乱,装傻充愣地看向她,“知道什么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见她不承认陈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伸了伸懒腰,玩了一天她有些累,但是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就跟这缓缓落下的夕阳一样,橙红橙红的,满满的热情和开心。
“知道了也没关系。”
“这事藏不住。”
陈温知道自己在陈淮安面前会有多紧张,强装的镇定也会被身边的人看出来,尤其是田元漾,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田元漾听着陈温的话,扬起笑容挽着她的手,干脆不装了,直接说道。
“温温,那就勇敢一点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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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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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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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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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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