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是一间套房,配有会客厅,餐厅,主卧室和卫生间,比楚韵的病房更大更豪华。
在这二百多平的豪华病房里,祝煜宁穿着病号服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从左胸到左背绑着固定骨头的支架和绷带,左臂也被吊在胸前,防止他活动之下误伤。
仅仅这点时间没见,祝煜宁就仿佛熬了几个大夜,面色清灰,面颊清瘦,眼下的黑眼圈显得憔悴不堪。
“煜宁……”
楚韵幽幽唤了一声,嗓音中蕴藏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祝煜宁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望着窗外,直到楚韵唤他,他才转过头看向她。
当看到楚韵坐在轮椅上虚弱苍白的模样,祝煜宁微微蹙了蹙,但还是淡淡说:“你要给我说什么。”
他这无比冷漠的语气和眼神,令楚韵的心蓦地一沉。
“我来看看你。你怎么样?”
祝煜宁垂眸往自己胸口和左臂一扫,“还没死。其他的你也能看到。”
“……”
祝煜宁的话,把楚韵噎住,完全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一阵沉默后,楚韵的嗓音也冷了下来,“你都不问问我怎么样。”
“你?”祝煜宁的目光又将楚韵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你不是也没事吗?只是左腿骨折了吧。其他地方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
那鄙夷不屑的眼神和语气,让楚韵浑身难受。
“祝煜宁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对我尊重点?”
“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你如果没什么要说的,就走吧。”
祝煜宁说着,便要站起身回主卧室休息。
“祝煜宁!”楚韵愤怒地低吼一声。
祝煜宁顿住脚步,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你真的不打算放弃具象系统?”
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楚韵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问他。
祝煜宁露出一副愠怒又可笑的表情,“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你怎么不先给我说清楚前几天那个杀手是谁?”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还至于被他打得这么惨吗?
还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祝煜宁憋着一股气,眼里的怒火几乎喷薄而出,“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可能放弃具象系统!
它是我三十年来的梦想,是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它实现!”
楚韵有一瞬间被他的狠戾唬住,愣在当地。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狰狞可怖的模样。
病房内的空气也好似被抽干,极高的气压压得楚韵耳鸣堵塞,喘不上气。
但下一瞬,房内的压力骤然消失,耳道与呼吸蓦然通畅。
“我们分手吧。”
祝煜宁心中咯噔一下,紧接着又感到一阵轻松。
“好。”
仅仅一个字,两人之间的纽带,仿佛突然被一把剪刀咔嚓剪断,没有丝毫留恋和牵连。
“我就不送你了。让你的小男朋友进来把你带走。”
说罢,祝煜宁再也没有别的表情,转身往卧室走。
楚韵也没有心情给他解释,用手操纵着轮椅转向,唤小艾进来,“小艾,进来推我走。
小艾闻声来到房间,什么都没有问,只按照楚韵的吩咐,默默将她推了出去。
两人一个走进卧室关上门,另一个走出病房,两方都没有任何停顿和留恋。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及时止损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就这样吧。
===
回到南安市已经四天了,但楚韵还是没能从分手中走出来。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祝煜宁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子,和歇斯底里的表情,让她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这晚又是同样的一个无眠夜。
楚韵从噩梦中惊醒,起身一看,才夜里两点多。
她在床上又躺了一阵,闷热的夏夜和心里的烦心事,让她毫无睡意。
睡不着干脆起床。
楚韵拄着拐杖去冰箱取了两瓶啤酒,之后一个人来到后院。
后院里有一套沙发和茶几。朋友来时,可以在这里烧烤喝酒。角落里还有一架双人秋千椅。
楚韵提着两瓶啤酒费劲地在秋千椅上坐下,双臂打开惬意地靠在靠背上,抬首看向头顶的夜空。
今夜是个晴朗的夏夜,空中万里无云,一轮皎洁上弦月斜挂夜空,照亮了周围的夜空。
或许是因为位处郊区的关系,这里的天空显得格外清爽高远。
无数星星似颗颗碎钻,点缀在深蓝色天鹅绒般的穹顶之上,晶莹璀璨,如有呼吸般缓缓闪耀。
望着这样美妙静谧的夜空,楚韵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郁结的气愤和不甘似乎也被吐了出来,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拿起啤酒瓶直接对着嘴一口一口喝着,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直流而下,这畅爽的感觉让她直呼过瘾。
夏夜、星空、啤酒。
这时要是再有一个能谈心的人,就完美了。
正想到此处,一道磁性嗓音轻轻响起。
“主人,是你在那吗?”
楚韵立刻坐起身应道:“是我!”
她听出了这是小艾的声音。
果然,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从院门口走了过来。
“主人,你怎么不叫我一个人就跑这里来了。万一不小心摔着怎么办。”
小艾的语声中隐隐带着些责怪和关切。
“哦…我睡不着。想着你在休息就没打扰你。”
“不用考虑我。下次您想起来活动一定要叫我。”
小艾说着,在楚韵身旁坐下。双人秋千椅刚刚好坐下他们两人。
小艾坐下时,秋千椅还因他的重量摇了几下。
“主人在做什么?喝酒?”小艾随意地问,一抬头看到明朗的夜空,他也不禁感叹道:“好美的星空。”
“是啊。睡不着,就喝喝啤酒吹吹风。”楚韵拿起另一瓶啤酒向他举了举,“你喝不喝?我记得你没说不能喝酒吧。”xǐυmь.℃òm
小艾只说过不能吃太辣和太酸,没说不能喝酒。
而且酒精本来就是一种燃料。他喝下去分解后说不定会产生更多动力。
“我可以喝。但我没喝过。”小艾说。
“那试试吧?”楚韵提议道,把酒瓶递到他嘴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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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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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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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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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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