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睫毛卷曲绵密,像两把刷子扑闪扑闪的,再加上全身白嫩的皮肤,让她走动间跟夏日追逐花朵的蝴蝶一样,姿态翩翩。像是身上带了一双钩子似的,直叫人看的心神荡漾。
她抬手间,细嫩白净的的手腕被阳光照得透明了,晃人眼睛。
“周二花,越来越俊嘞”
只要路过的村里人看到她都要称赞这么一句,二花都习惯了。
她其实享受这样被人注视被人称赞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有存在感,不会轻易地被人忽视。wWW.ΧìǔΜЬ.CǒΜ
每每听到那些话,她都把头微低,装作不经意的看那人一眼,腼腆的表情,眼含笑意。
让自己看起来亲切和善,又因为她细嫩的皮肤和瘦弱的身躯,像是山间一朵纯白的小野花,单纯中又透着一丝可怜,让人不自觉生出几份怜惜之情。
不过最近的一件事让二花非常的烦心。
村子里有个老人,估摸着得有65岁上下了,总是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和她搭话。
每次路过,二花本着我要当个礼貌的人,微笑打招呼:“八爷爷好!”
但老人的眼睛像小时候油桶里吃米的耗子一样,豆大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在她身上不住的扫视:“小二花,放学了葛,来我家玩哈子”,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就要往他家走。
二花觉得不舒服,使劲甩开了他:“我阿爷等我吃饭,下次再去”,然后迅速侧身跑开。
那人也没再强拉她,二花回头一看,老人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
他左手微微抬起,嘴角的微笑和褶皱的皮肤像村子里一户人家养的沙皮狗,皱巴巴的堆在一个地方,看不清楚五官,但是那两个黑洞一样阴恻恻的眼神却让二花禁不住的发寒。
回到家,二花开始和在院子垒蜂窝煤的老人吐槽。
“阿爷,今天八爷爷又拉着我,说去他家玩。他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给吃了一样,可怕得很!!”
“瞎说,兴许就是无聊了,想和你聊聊天。”
爷爷回着孙女,手上也不停歇,提着磨具压在煤渣上,提起来看了看形状。
遂又拿铲子压平,再次提磨具压实,二次压出的形状应是合格了,他放下工具,进水池清洗手上的煤渣子,缓步走进屋里。
正炒着最后一个菜的二花撇撇嘴:“谁想去他家!!屋里都不点灯,黑黢黢的,看着吓人。”
用锅铲翻了两下菜,氤氲的水汽把女孩小小的身体给笼罩住,随即麻利地起锅装盘。
一个青椒洋芋丝,一个白菜豆腐汤端上桌子,这就是爷孙俩的午餐。
“你不喜欢,打个招呼就得,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老人打开了电扇,屋子里炒菜的微微呛味渐渐散去,留下的是一室清凉。
“知道了,我都多大了,他还拿我当奶娃娃,以为给俩糖就能哄走似的。”
二花盛了一满碗饭递给老人,又盛了一小勺给自己,夹了点土豆丝拌着饭往嘴里扒拉。
“他是个命苦的,兴许是自己没后代,看到我家娃长得亭亭玉立,欢喜呐。”
“哦?他没后代?那之前总来看他那位叔叔不是他的儿子?”
老人夹了一筷子菜给二花,说道:‘“不是,就是个相熟的人而已。朱老八这个人啊,命苦的很……”
原来,八爷爷是近亲结婚的孩子,他父亲和母亲是表姐弟,最早生了个小孩夭折了。
第二胎生了他,他家姓朱,因为有个叫花子出生的皇帝就叫朱重八,命硬还运势好。就取了个差不多的名字,叫朱老八。
奈何天不遂人愿,朱老八出生了一年都不会说话。
长到四岁才踉踉跄跄的学会走路,反应也比别人慢点。渐渐地,村子里的人都发现了,朱老八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他几乎是从小被欺负大的,因为反应慢总是被村子的小孩偷扒了裤子挂在树枝头,明明只要踩着路边的砖石就可以把树杈的裤子勾下来。
可他想不到,光着屁股蛋子不停的在原地蹦蹦跳跳,企图抓住随风飘扬的裤子。
闹闹腾腾到晚上,裤子也没弄下来,只能被他爹骂骂咧咧的拎回去了。
不过有件事不得不佩服,他从没哭过闹过,永远都是笑呵呵的。
眼睛也习惯性直勾勾看着别人,时间长了,欺负的人也觉得无趣,骂了几声神经病就散场了。
那个年代村子里都穷,除了小部分有钱有远见的,像二花爷爷的父辈,知道要读书识字这种,其余的人都是文盲。
朱老八更是因为智力问题大字不识一个,但有那么股子蛮力。
干干庄稼活还能混口饭吃,某个时期因为力气大,种地是把好手,扛麻袋、扛石头一点都不费劲,一度做到了生产队副队的位置。
改革开放后就没以前吃香了,他只能跟着村子里一个老大哥在养牛场打打零工,除除牛粪、拉拉青贮饲料挣钱糊口。
也有人估摸着他攒了点钱要给他介绍媳妇儿,前前后后相看了不少,都被家里窝囊的环境劝退了。
也难怪,朱老八不是个细致人,他父母早早的走了,也没几个亲戚指导他料理家事,基本的生活技能和挣钱法子也是磨了多年才养成的。
所以他的家里常年用着油灯,后来装的老旧昏黄的灯泡,也用了十多年。
路边捡的树杈子和混合着木头和煤渣做成的粗加工煤球,堆得家里到处都是。
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发酵的霉味和不明来源的酸臭味,最后连常带他的老大哥都不想踏进那间屋子。
就这样的人窝窝囔囔浑浑噩噩活了大半辈子了,现在仗着还有把子力气打打工,朱老八的日子还是过的将就。
“哼,那我也不喜欢他”
二花杵着胳膊看着地上的蚂蚁,排列有序的踏正步,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一群小战士。
“不打紧,不打紧。”
阿爷扇着扇子在躺椅上纳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孙女的话,渐渐有鼾声起来。
眼看着快一点钟了,小姑娘收拾收拾东西就出门了,他们的村子靠近中学,近处的学生都是走读,十分钟不到,二花就到了校门口。
“二花,你终于来了,某人还巴巴等着你呢。”
说话的是隔壁班的一个黄毛混子,也是走读生,此刻,他正坏笑地瞅着她,穿的校服也是七歪八扭的,不好好读书整天就是瞎转悠。
他走近二花,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学二楼上一处,立着一个人影。
虽然背光看不清楚长相,但二花知道这个人,他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和她一般高。
眼睛和鼻子都圆圆的,发型和五官看起来有点像学校组织放映过的动画片里的阿童木。
他悄悄找过她很多次,被拒绝了也锲而不舍,每次上学下学都立在教学二楼,摆起一个他自认为帅气的姿势,目接目送。
正因如此,二花更讨厌了,搞得自己班和隔壁班都知道这件事情。
每每遇到认识的人都会朝她挤眉弄眼的,偷偷叫她小嫂子,想看她羞愤扭捏的表情。
但二花十分淡定,当做听不到看不到,时间长了,也没有那么多不识趣的人特意提这件事情。
可这个阿童木,还有他们班的个别男生,仿佛听不到看不懂她的拒绝,看向她的眼神总是一副“我懂,不必解释”的表情,叫不醒一群装睡的人,就随他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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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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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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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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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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