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佯装不知那诗是谁所作,一边品香茗,一边念道:“此茶自古知者稀,精神气意我自足。峨眉十五采摘时,一抹雪胸蒸绿玉,不知是何等的才情惊艳之人,才能写出如此动人的诗句。”
王初冬小脸红扑扑的,因为激动而双眼明亮,像是被星星闯进了眼睛里,对徐凤年笑道:“不瞒徐哥哥,这首诗正是我写的,徐哥哥既然懂诗,还请也赐教一首,让初冬学习哩。”
徐凤年看着这丫头期待的眼神,当即便开口诵道:“王家有女初长成,初见惊为天上人,冬日酥雪养春泥,好茶也得好人烹!”
听到徐凤年这四句诗,王初冬黛眉微蹙,似乎在品味其中的美妙之处,突然她一拍巴掌,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徐哥哥真是大才!这四句诗竟然是藏头诗,连起来便是王初冬好,初冬蒲柳之姿,竟也能得徐哥哥如此缪赞,真不知该如何回报徐哥哥了。”
她的两只明亮的杏眼瞬间笑弯成月牙儿,嘴角的酒窝越加上扬可爱了。
徐凤年呵呵一笑,自嘲道:“只要你不嫌弃就好,我肚子里实在是没有文墨的。”
这倒是实话,对于王初冬他不屑于偷李白杜甫等的诗词来骗她,只得自己搅动脑汁,写下一首打油诗,虽然没啥诗意,但勉强也还算顺口。
王初冬双手捧起徐凤年的一只大手,眼中满是崇拜的笑道:“徐哥哥不必妄自菲薄,我看这天下男儿,能有徐哥哥才情的,要么就是酸不可闻的儒生,要么就是趋炎附势的奸猾之徒,在男儿伟岸之上绝对比不过徐哥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回北莽五十州?以手中刀剑为笔的男子汉,才是初冬心中的大文豪。”m.χIùmЬ.CǒM
徐凤年为这个小妮子的激励所打动,将大手也覆盖在她的柔荑上,二人深情对视,全然忘了此处乃品茶看景之处,眼中都只有对方眼中的星辰是美景了。
王初冬即便红了耳根,却也毫不太避让,明亮的目光在徐凤年的深邃眼眸中寻找着宝藏,一瞬间又好像一千年。
正在这美好的关头,突然狗血的一幕发生了。
几位年轻的公子哥,穿着华美的锦缎长衫,毫不客气地闯到这茶楼的顶楼上来,姿态是一个比一个倨傲,全都用鼻子看人。
其中一位穿着皂靴蓝底锦衣的官宦子弟,刚一看到王初冬,便丢开其它人,径直向王初冬走来,不善的目光中夹杂着愠怒,不时在徐凤年身上打量。
当发现徐凤年俊美无比时,他冷哼了一声,不再多看徐凤年,反倒用质问的语气对王初冬说道:“初冬,你出来逛夜市怎的不叫我?若是让一些不开眼想要攀高枝的奸猾之徒骗到,我可如何向王伯父交代啊。”
他叫得很是熟络,似乎是想要在称呼上来显示自己跟王初东的亲近关系,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来鄙夷徐凤年。
王初冬慌乱地看了徐凤年一眼,生怕他误会,当即便板着脸,毫不客气地对这个打扰她跟徐凤年二人世界的讨厌鬼嗔道:“我跟你不熟!麻烦你放尊重点,你可以称呼我王小姐,但请你不要再乱喊我的小名!”
说罢,不等徐凤年询问,她便贴着脸跟徐凤年解释道:“此狂妄之徒是赵都统的小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伙同狐朋狗友招摇过市,腹中没有点墨,手中没有缚鸡之力,完全是个一无是处的二世祖,我向来不跟他来往的。”
最后这一句着重说,生怕徐凤年误会。
徐凤年淡然一笑:“肚痛?什么级别的狗官?”
看到徐凤年没有对她产生疏远,王初冬松了一口气,笑道:“只是从四品罢了。”
她似乎早就猜出徐凤年的身份,也不跟他多解释四品官是个什么级别,只继续慢条斯理的给徐凤年斟茶倒水,非常可人体贴。
徐凤年懒得跟这个姓赵的打招呼,对站在楼梯口像是一尊门神似的吕钱塘使了个眼色,吕钱塘抱着巨剑就走过来,提溜着姓赵的脖子后领,将他从顶楼丢了出去。
顿时让整个茶楼鸡飞狗跳,乌烟瘴气,那些跟着姓赵的纨绔一起的狐朋狗友们,全都大惊失色,忙作鸟兽散,生怕受到牵连。
喝酒狎妓时候口口声声的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了这一刻全忘光了。
他们也不想跟徐凤年算账,那姓赵的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残,若是赵家知道他们也在此,定然会被牵连,虽然不会怎么样,但也难免惹来一身骚,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当没来过了。
王初冬小嘴微张,吐了吐粉色可爱的小舌头,竟比杯中的雀舌茶更娇嫩。
她偷瞄了一眼茶楼下,很是惊讶,虽然知道徐凤年不会怵姓赵的,但看到他如此霸道难惹的一面,也感到不一般。
徐凤年宠溺地摸摸她的柔荑,捏了一下整齐的葱葱玉指,宠溺道:“吓到了吧?”
王初冬摇摇头,甜甜的说:“才没有,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说完俏脸一红,似乎是想到了书上所教的,女儿家应该娇柔温顺,不该如此粗鲁。
二人喝完茶,也没有等到赵家带人来找麻烦,徐凤年有些无趣,放下茶盏就准备牵着王初冬回去了。
王初冬却神秘兮兮地在徐凤年耳边吐气如兰:“徐哥哥,我带你去湖边,看一个稀奇的玩意儿,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徐凤年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好了,我徐凤年上次行走江湖之时,得了一个雅号,江湖人送外号‘诚实可靠小郎君’,绝对不会乱说的。”
王初冬又被徐凤年逗笑了,她发现跟在徐凤年身边,总是能如此放松,笑口常开。
徐凤年让吕钱塘回去,自己一个人跟着王初冬来到湖边,夜晚那漆黑的湖水,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好似深渊之下藏着难以想象的恐怖,看久了普通人都会感到莫名害怕。
王初冬站在一块巨石之上,吹响一串悠长神秘的口哨,令徐凤年为之侧目,心想不愧是才女,这吹起哨子来也如此的动听悦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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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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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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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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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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