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法和姜至说,他是因为创伤后遗症导致今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丧失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甚至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离开餐厅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他不是故意抛下她的。
是在那个时刻,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拉住她的手。
他抬眸看向姜至,向来从容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局促。
沈昼没答话,在姜至的眼里,沉默等于承认。
他的镜片上反射出清冷的光,他的脸部线条本就坚毅,一旦脸色沉下来,就显得整个人都格外的冷。
尔后姜至开口道:“你走,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沈昼没动:“我有话和她说。”
姜至的态度很坚决:“她不会想和你说,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最清楚。”
沈昼:“就算是不想,我也要等她亲口拒绝我。”
姜至的眉头逐渐拧紧。
他透过眼镜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风尘仆仆,眉眼疲惫,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折腾了一番。
但姜至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他只在乎姜软的悲喜。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沈昼,声音降至冰点:“我不会允许任何伤害过她的人再伤害她第二次。”
“没有第二次。”沈昼的手还有些微颤,他极力平复说自己的情绪,但似乎还是没能从刚才的意外中缓过来。
姜至:“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沈昼微微眯起眼,目光里划过一抹淡淡的审视。
尔后他敛回视线,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姜软知道么?”
姜至乜了他一眼,没说话,等他的下文。ωωω.χΙυΜЬ.Cǒm
“有些事,以哥哥的名义是没办法干涉一辈子的。”沈昼的语气也沉了下去。
他自认看人还算准,也相信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看得出姜至对他的敌意绝非仅仅只因为他今天犯的错。
“我想做他哥哥,那我就是他的哥哥。”姜至顿了顿,“我如果不想,也可以不是。”
沈昼掀眸,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眼看穿:“不,你做不到。能做,你早就做了。”
姜至抿着唇,面上的表情绷得很紧。
沈昼在察觉到姜至的内心想法后,对他的观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一字一顿道:“她是我女朋友。”
像是极力要证明自己的所有权,沈昼心底升腾的不善愈发嚣张了起来。
“我从不干涉她恋爱。”姜至右手插在裤袋里,左手搭在门上,道,“但她因此难过,不行。”
一句话,轻而易举戳到了沈昼的痛处。
“作为哥哥,我比你更有资格守护她的幸福。”姜至关上门,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她如果爱你,冷静下来之后自然会联系你。如果没有,你也该知道答案,就不必纠缠了。”
关上门的瞬间,姜至侧过头,看见姜软就站在房间的门口。
“醒了?”他走过去。
“嗯。”她轻轻地应。
姜至:“什么时候醒的?”
“从沈昼敲门开始,被敲门声弄醒了。”
姜至看着她,紧抿的唇开启:“他在门外。”
“我知道。”
如果想见,刚才就见了,不必等到现在。
姜至道:“那就睡吧。再睡一觉,天就亮了。”
她没动。
姜软静静地站在房间门口,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她的眼里少了几分平时的高傲,看上去有些孤独。
良久,姜软问出了口:“为什么还是选择当了这么多年的哥哥。”
她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藏着掖着只会让两个人心里都觉得膈应。
“因为亲情战胜了短暂的懵懂。”姜至也很坦诚,“因为保护欲大于占有欲。”
这几天他在医院照顾父亲,没有工作,头发也没梳起,乌黑的刘海垂下来,姜至摘下眼镜,整个人失去了凌厉感,显得又乖又温柔。
姜软想起那天在家里的阳台上,姜至喝着酒,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姜软问。
“很久了。”姜至回忆了一下,“那种感觉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他对姜软,有过短暂的动心。
但他这个人,极度自律,对自己的人生有清晰的规划,他知道自己最终想要的是什么,任何在途中的偏差,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修正它。
姜软是他寂寥人生中的一次偏差。
只有一次。
好在他及时修正,没再错。
姜至笑了笑:“你放心,我只当你的哥哥。”
他很清楚,一旦他对姜软还有别的感情在,会让她纠结自苦。
大概是这么多年来保护她成了习惯,所以绝不会让她陷入挣扎徘徊。
他对姜软,还是亲情占主要部分,他花了一段时间彻底理清自己的心绪,发现最终他还是只想成为那个永远挡在她前面为她撑腰的兄长。
姜软:“休息吧哥,三点多了。”
临睡前,姜至嘱咐她喝点姜茶。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姜软睁开眼刷了会儿娱乐新闻,没有收到沈昼的任何消息。
她的心晃荡得厉害。
可是想到他拉起祝烟手的那个瞬间,她又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后来她在心乱如麻中迷迷糊糊睡了会儿,醒来的时候天微微亮。
凌晨五点多,熹微的日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姜软起床去了趟洗手间。
在客厅里,她看向了紧闭的大门。
她觉得沈昼不会在了,像是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想似的,她走到门口看了看猫眼,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尽管如此,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
几乎是在同一秒,她的余光瞥见了靠在她左手边墙壁上的沈昼。
他低着头,在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慌乱地抬起了头。
姜软的目光就这样和他的撞到了一起。
他已经很累了,却还是固执地不肯走,熬红了眼又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
可见到姜软的那一刻,沈昼直起身,舒了口气,突然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累了。
走廊的声控灯因为长时间没有声音又暗了下去。
直到沈昼开了口,灯又亮起,姜软才看见了他红得厉害的眼睛。
“我还以为,你会像当初舍弃陆之乔那样把我一脚踢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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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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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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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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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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