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希晖换好一身便装后来到小院门口时看到已换好便装的杨希丰站在那里来回踱步。
杨希晖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么?”
“这。。。这不是等你一起嘛。”杨希丰支支吾吾地说道。
杨希晖不疑有他,催促着杨希丰先办正事。杨希丰走进院内推开书房门便看到今日的穆嫣红穿着一身轻纱紫衣,从书房门外照射进来阳光映衬得她,出尘如仙,恍若幽兰仙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一时之间竟看愣在当场,完全忽略了她旁边还站着一位头戴斗笠黑纱遮脸的人。
杨希晖见自己的弟弟这副表情,不禁开口调侃着“先进去坐着吧,进去之后你慢慢看。”
杨希丰知道自己失礼,匆忙进入书房将门关紧寻个座位坐下。
黑纱人见门已关紧便将自己的斗笠和黑纱解下来,开口说道“穆旭见过小公爷、二公子。”
杨希晖点头回礼“穆会长,今日早朝陛下已将大演武之事定下来,不日将通告全国境内。希望蜀锦商会关于粮草采买之事早日提上日程。”
“小公爷觉得什么时候实施较好?”
“就今日吧,采买好的粮食经水陆两路统一先运往庆州存放。”杨希晖思索片刻说道。
“以庆州作为粮仓,必要时亦可当为中转站。老朽明白了,一会回去马上安排落实。”穆旭点头应允道。
“穆会长,还有一事要向你打听。我们杨家自己也有一些亲戚自行组织了商队在海州一带经营谋生,最近给我们传来消息,说海州那边的商贾经常和楚宋的船队闹矛盾,有时候还动起手来,穆会长是否知晓海州那边的情况。”
穆旭听闻海州之事便冷笑一声道,“小公爷应该知晓楚宋背靠临海,境内出海口不计其数,所拥有的船队亦是如此,竞争激烈之大导致他们的船运价格非常之低。而我们西蜀的出海口仅仅只有海州一个,寻常的商贾心里清楚海外贸易利润丰厚,他们不像我们蜀锦商会那般拥有自己的护卫队,不用去担心走陆路会被贼人越货杀人,所以才不约而同地前往海州寻找船队进行出海。而楚宋的船队看见我朝如此之多的商贾和货物需要运输,运输的利润又是他们在自己本国境内赚取的几倍,自然纷纷前来。人多了便会起了争执。况且海上讨生活的人都是粗犷豪爽的汉子,动拳头远比说道理来得有用。”
“双方各取所需本就是好事,只怕有心之人利用这点从中挑拨。”杨希丰听完后沉吟说道。
“二公子请放心,一般闹事之人皆是楚宋人与楚宋人之间为了抢一名商贾需要运送的货物所起的矛盾,并无咱们西蜀人参与。”穆旭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站起身抱拳躬身对着杨希晖说“小公爷,老朽有一事是关于两家结好的。。。”
杨希晖伸手止住穆旭将话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杨希丰脸上带着玩味的眼神跟他说道,“希丰,听说穆姑娘喜爱丁香,我们府中大院有几株开得正艳的,你带穆姑娘去欣赏一下。”
杨希丰疑惑着他们是要商量什么重要事情自己不宜在场旁听么?但看见现在已然一脸正经的哥哥和憋得满脸通红的穆旭,只能起身应允将穆嫣红带出书房。
杨希丰刚走出书房便感觉到身后的衣摆处被人用手轻轻的抓住,他刚想回头询问时便发现脚下的台阶及院子铺在过道里的石头缝隙上那若隐若现的青苔,心想些许是她今日穿着容易打滑吧,便没有理会抓住他衣摆的小手,慢慢地走起来。
而身后的穆嫣红看见她抓住衣摆时他并没有出言制止,反而放慢脚步迁就她配合她走路的步速,她脸上一红心中竟泛起一丝甜意。
他们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一前一后地慢慢走出了院子,而他们两个一直没发现的是在他们身后的书房门留有一丝缝隙并没有关紧,缝隙中还有一只眼睛在偷偷看着他们两个。
“小公爷,这。。。这偷看不好吧。”穆旭看着趴在门后面用一只眼睛往外偷瞄的杨希晖无奈的苦笑着。
待门外两人走出院子后,杨希晖收回他那略显猥琐的姿势,“哈哈哈哈,我就说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自从那天回来后就有点神不守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果真料事如神啊。”
“那小公爷您看,是否愿意老朽将小女下嫁给二公子,以结杨穆两家秦晋之好呢?”陶旭听见杨希晖的自夸瞬间两眼放光问道。
“这个我要问一下我弟弟才行,如若他们真的两心欢喜,那自然是我们成人之美,如若只是中间产生了让我们判断的错觉,会误了他们两个的一生。不过。。。”杨希晖思虑片刻答道,他除了考虑两人是否情投意合外,还要多一层考虑,那便是这桩婚姻能给杨家带来什么。
“不过什么?”穆旭听见前半句的时候觉得有戏,但听到不过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头一紧,抓紧问道。
“不瞒穆叔所说,我弟天生不羁但身边已有女子倾慕他非他不嫁,相信穆叔也有耳闻,她便是从小跟着他的轩轩,虽说明面上是婢女,但我和父亲早已当她家人看待。此次军演结束后,轩轩便会过继于落霞关内的孙将军嫁与我弟弟。”杨希晖为难地说道。
穆旭听见杨希晖喊他穆叔已隐隐有松口之意,但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还要争一争这正妻之位,内心不断挣扎着,但仔细想到,为了自己拯救穆嫣红生母的计划能顺利实施,让轩轩不再受北庭方面的钳制,让她们母女俩后半辈子都有所依靠时,他心中已有决断,但还想为自己女儿争一争这位置。
“这。。。小女无意去争这一位置,但我身为人父何尝不想自己的女儿日后能生活得好一些,穆旭愿以蜀锦商会作为嫁妆,望小公爷和国公爷看在这份嫁妆的份上照拂小女一二。”
“穆叔言重了,穆叔父爱如山之情让我为之动容,但最终决断乃是在父亲那。不过请穆叔放心,我们杨家从未有对嫁进来的女子亏待过,我是如此,我父亲亦是如此。”杨希晖看见穆旭作出如此大的牺牲不禁感慨道。
花园内
杨希丰和穆嫣红一前一后的站在丁香树下,穆嫣红伸手抚摸着盛开的丁香花感慨道“落花无情似有情,恰如人生似浮萍。”
“穆姑娘言语中充满了感慨与无奈。”杨希丰看着眼前的穆嫣红。
“自从郊外一聚后,你不喊我嫣红了。”穆嫣红没有回头,反而将掉落在手中的丁香花紧紧的握在手心中。
“以为穆姑娘讨厌此称呼,便不喊了。”杨希丰不好意思说着,本来他当时就拿来调侃穆嫣红的,也没当真。
“世人总以自己的眼光去审度他人,却从未问过当事人的心中之意。”
“那穆姑。。。”
“我喜欢。”穆嫣红转过头看着杨希丰的双眼说道。
“啊?”杨希丰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我说我喜欢你喊我嫣红。。”穆嫣红两腮泛着红晕,大胆地朝着杨希丰说道。
“这。。。”杨希丰尴尬的挠挠头。
“我自己也曾怀疑自己的情感,但自从郊外一聚后我回到家中后脑海里面全部都是你的影子,那个一直捉弄我、调侃我、欺负我的影子。今日未曾见面时,我内心是惶恐不安的,怕见到你时打破了我脑中的样子,但见到你人后,我原本躁动不安的内心逐渐平静逐渐欢喜起来,这种感觉更加坚定我心中有你,你呢?少爷?”穆嫣红此时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原本急促的呼吸也随着她说出心中的言语而逐渐平缓下来。
“穆。。。穆姑娘。。。我。。。”
“叫我嫣红。”
“嫣。。。嫣红,我从未经历过女子对着我说这些肺腑之言,所以。。。我需要时间冷静消化一下。”杨希丰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跑掉。
穆嫣红看着眼前落荒而逃的杨希丰,留在原地的她不禁笑出了声,暗自说道“按照北庭的习俗,一旦女子被告白了可是会锲而不舍的噢。”
“小少爷,小少爷,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你没事吧,你这样会吓坏我的。”
“二少爷是不是中邪了,怎么没有反应啊?”
“祥婶,我早就说过咱们府上的茅房不干净,你看二少爷那个样子八成是中邪了,你看我要不请个师傅回来驱邪吧。”
“放屁,哪有茅房是干净的,再说此言小心被大少爷听到赏你军棍。”
耳边不断传来呼喊声,待杨希丰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蹲在府上的茅房前静静地望着对面的茅房发呆。身旁急出眼泪的轩轩和众人一直在旁着急地呼喊。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杨希丰看向众人不解地问道。
轩轩看见喊了这么久的杨希丰有了回应,顿时破涕而笑“小少爷,刚才府内的下人看见你蹲在这里发呆就通知我,我们喊你约莫喊了一刻有余都没有反应,都心急坏了。”
杨希丰用手擦了擦轩轩流下的泪水心疼道“没事,不用担心,我在思考事情一时忘神而已。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小少爷你确认没事?”轩轩任由杨希丰擦去她的泪水关心的问道。
“没事,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杨希丰站起身伸了伸因久坐有点疲惫的腰对着眼前关心的众人说道。
待眼前的众人都散去后,轩轩便继续问道“小少爷,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刚才的情况,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我不像小少爷和大少爷那样深谋远虑,可是要用到我的地方我也会努力去做的。”
杨希丰看着眼前的轩轩摸了摸她的头苦笑着,“还真是挺大的一个事情,我也不知从何说起。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随他去吧。哎。”
英国公府后门处
杨希晖抱拳向着已经带上斗笠黑纱的穆旭和穆嫣红道别,“吾弟不知跑哪去了,穆叔请放心,刚才之事我当尽心尽力。”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穆嫣红。
“好说好说,那就静待小公爷的好消息了。”穆旭抱拳回道。
“穆叔如此称呼反倒是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以后叔侄相称便可。”
“哈哈哈哈,好,那就老夫高攀了,杨贤侄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随着马车缓缓的前进,马车内和马车外的人嘴角都露出一股奸计得逞的笑意。
马车内
穆旭看着眼前略显娇羞的穆嫣红说道,“为父今日已向杨家提出结亲一事,杨大公子已然应允。不过嘛。。。”
穆嫣红听见后将话语接了过去,“不过未必是正妻的位置。”
穆旭听后稍显意外,“将你所思所想说出来让为父听听。”
说起分析穆嫣红一改娇羞的模样,坐正后正经地说道“我朝重商,商人不属于贱籍之中,地位也是排在士农工商四民中的尾端。杨希丰虽为次子不能承爵但已入仕,背后还有整个落霞关和英国公府支撑,被人看不起也是情理之中。外传他在盛京名声不好,可他身边却只有两女,一是身边的婢女轩轩,二是妙音坊的林轻叶,林轻叶属于贱籍就算赎身出来也会被文人雅士所诟病。我暗中找人前往落霞关打探过,轩轩年幼入府到如今却并未签过任何契约文书卖身于英国公府,可见英国公全府上下对此女之重视,如若真的嫁入杨家,以对她的重视程度,英国公必定会寻一家世清白有背景之人过继。所以。。。。。。”
穆旭看着眼前滔滔不绝地穆嫣红分析得有理有据,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她的另外一个身份,北庭在西蜀最大的探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开口说了一句,“父亲不希望你那么累。活得简单点吧红儿。”Χiυmъ.cοΜ
正在说话的穆嫣红听到此话突然一愣,万般的疲惫和委屈涌上心头,双眼一红“父亲,孩儿知道。”
“为父只想你嫁得好,过得好便此生足矣。”
蜀锦商会的马车刚出城门,便有一名小厮打扮的人上前拦住马车的去路,马车夫刚想呵斥那人时,小厮便晃了晃手中的令牌,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递了上去,“这是我家二公子让我转交给穆小姐的,还让我带了句话说,此间心意皆在其中。”
马车夫看见他手上晃动的英国公府上的令牌,双手接过手帕后向马车内递了进去。
马车内的穆嫣红接到手帕后打开,手帕中放着几多丁香花,拿起来轻轻一闻,除了有丁香花的香味外,还多了一丝香味,细嗅之下发现是自己身上的丁香花味,心中暗自窃喜:原来趁我离开花园自己偷偷回来捡我摘下来的花呀。
“手帕上还有字。”一旁的穆旭说道。
穆嫣红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丁香花收好后将手帕展开,发现上面有一行字。
“梅花雪,梨花月。”穆旭念到,“这是什么意思?想表达什么?”
“还有后半句没写出来。”穆嫣红含笑道。
“哪后半句?”
“总相思。”穆嫣红心中欢喜道。
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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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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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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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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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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