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最后,一张空白的表格映入文晞的眼帘。
这张表的内容她很熟悉,是申请演唱会场地时,需要用到的最重要的一张表。
一般来说,拿到这张表之前,开演唱会的艺人以及团队,需要接受多方审查和检验,直到被确定为具有完全演唱会举办资质的申请者,才有机会拿到这样一张表。
文晞有些惊讶,她抬眼看向安久全,却发现安久全也在注视着她。
“文老师,这张表,是我让人新拿的,你回去填好,直接让王经济联系朱子云。”安久全看到了文晞脸上露出的些许诧异,温声解释到:“这张表尽快交上去,你的演唱会就可以如期举行。”
看文晞听得有些发愣,安久全顺着刚才的话,逗趣道:“当然,文老师直接联系我也行,毕竟我说了,要对文老师负责。”说罢,她冲着文晞眨眨眼睛,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文晞属实有些震惊,因为在C国的娱乐界,即便是像王晖这样,娱乐龙头公司的总裁、董事长,见了主任那种级别的领导,也得恭恭敬敬地吹着、捧着,生怕一个招待的不好,主任断了公司和手底下艺人的资源——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伤筋动骨的事情。
可是安久全若仅仅是这个音兽集团的董事长,她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高了,很难想象,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可以跳过主任直接拍板,决定自己演唱会到底能不能开的事情。
文晞余怒未消,看完安久全递来的东西,她感觉自己被人羞辱了一番,好像这些东西,都是她出卖/肉/体得到的,她不想接受这样的“馈赠”。
资料很有用,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能力,但是等到这些资料能用到的时候,扳倒主任一行人完全没有问题。
空白表格,虽然安久全只用了一晚上,看似很轻易就拿到了重新申请的机会,但是文晞清楚,她一定是动用了自己非同一般的关系,因为仅凭安久全音兽董事长的身份,完全不可能这么轻松要到表格。
文晞看到了安久全的诚意。
从今早她醒来开始,对面的年轻女人一直非常认真,告诉自己会负起责任。
无论是资料还是机会,安久全一定都费了不少力气。
昨晚的事情,只能是一个误打误撞的意外,虽然文晞很生安久全的气——毕竟被下药丧失理智的是自己,而安久全是完全清醒的,她明明可以不碰自己。
但是昨晚从那些烂人手里救下自己的是安久全,今早诚恳提出要负责任的是安久全。
文晞心里生气,可是她清楚,她该恨的,是姚莉,那个背信弃义,不断给自己使绊子的人,是那些真正想把她踩在脚下,让她坠入无底深渊的人。
文晞毕竟活了三十多岁了,失去初夜这件事情,虽然足够让她在一段时间内非常膈应或者消沉,但是日子还是照样得过,她不会因为这样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她不需要安久全的负责或者补偿,她只是失足,又不是出来卖/的,已经失了初夜,她不想对不起自己的底线和良心。
昨晚是安久全救了自己,事已至此,现在她文晞和安久全两不相欠。
总有一天,她要让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付出代价。
定下心神,文晞抬眼,目光坚决地对安久全说道:“安董,我不需要您的负责。这些资料,包括这张表格,也请您收回去吧,谢谢您昨晚救下了我,从今天起,我们互不相识,两不相欠。”
说着,文晞伸手就去够床脚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准备直接套在身上,然后离开房间。
安久全扔了她的衣服,这一套算是她赔给自己的,文晞毫不客气。
安久全没有阻止,默默低下头去,兀自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东西。
等文晞终于换好衣服,从床上下来穿鞋的时候,安久全缓缓开口道:“文老师,这些资料,只是我想告诉你的结果,我会用W酒店集团的名义起诉他们,在酒店内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安久全对上文晞刚刚系完鞋带,起身望向自己的眼睛,继续说道:“现在已经在走司法程序了,昨晚的那些人,一个不落,他们现在都在警局蹲着。”
看见文晞不自觉坐直的身子,和脸上带着些诧异的表情,安久全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仿佛做了坏事的小狐狸,在向自己的长辈邀功。
最后她又悠悠地说了句:“包括主任。”
文晞更加震惊,她迅速反应过来,安久全不是背景强大,也不是手伸得有多高,而是原原本本的,她就是站在高位的人。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想清楚了安久全的位置,文晞心里没有起什么波澜。
她能走到今天,全靠自己努力,曾经不知道多少人想把她拉下马,她也不是没被坑陷得差点跌入谷底过,但是她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跌倒了就再爬起来。
可以说,文晞现在红得踏踏实实,因为她所站立的高台,是她亲自用双手一点一点堆砌起来的。
文晞从床边上站起身,准备直接往外走,她的手机和昨天身上带着的东西,都被安久全放在了床边的床头柜上,她已经全部装好,穿戴整齐了。
文晞不想再在这间屋子里多留,她刚才已经跟安久全说得很清楚了,两人两不相欠,互不相干。
她径直走到安久全面前,安久全也站起了身子,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文晞抢先一步,直接说道:“安董,您是不是要以W酒店的名义起诉那些人,这跟我没有关系,该说的话我刚才已经说清楚了,我该走了。”
说罢,文晞向安久全微微点头,随后转身,朝着卧室门走去。
打开卧室门,文晞走向房间大门,准备直接离开。
不想安久全从后面追了上来,边说:“你不愿意,我可以不对你负责”,边快速绕到文晞身前,挡住了她离开的路。
文晞前进的步子突然被人挡住,她皱了皱眉,眸子一紧,盯着眼前年轻女人的眼睛,面色染上了一丝不耐。
安久全有些焦急的脸上突然带了些许委屈,她抬手将脖颈上半敞着的衬衣衣襟拉开些许,指着脖子上一个地方,闷声对文晞说道:“可我们还没说清楚,你对我负责的问题。”
说罢,安久全直接把脖子凑到文晞眼前,让文晞好好观赏自己的杰作。
年轻女人修长的脖颈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白皙而平滑的脖子上赫然留着一小块不浅的红色。
文晞被这一抹红色刺得心下一惊,光看上面残留着的些许坑洼形状,就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大牙留下的痕迹。
看着自己的杰作,文晞羞得脸都红了,绯红的颜色爬上耳尖,正好被伸着脖子的安久全无所事事的眼睛捕捉到。
安久全本身就比文晞稍高半个头,看到文晞的窘迫,她缩回脖子站直身子,对着文晞正色道:“文老师,我这现在还疼着呢,你不能占了我便宜就跑路吧……”边说边皱皱眉,假装一副受伤的样子。
文晞羞得无地自容,昨晚不明不白跟对面这女人翻云覆雨也就算了,还在人家身上留下了痕迹,现在自己匆忙离开,搞得好像是她把人吃抹干净,提上裤子不认账的。
文晞不敢抬头去看安久全的眼睛,她侧了侧头,想要躲过安久全灼热的目光。
刚才安久全一直往自己身边凑,两人现在离得非常近。
不想与安久全对视,文晞定了定神,眼睛游走在安久全下巴附近,她强装冷漠,义正言辞地对安久全说道:“安董,昨晚占便宜最多的,好像不是我,如果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就当是你赔给我的。”
说完这句话,文晞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实在尴尬,她扭头便要向门口走,安久全跟上去,快步上前,直接挡在了门把手旁边。
“文老师,文……姐姐,我才二十多岁,以前都没被人占过便宜,你不知道,昨晚你可凶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你……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吧!”她挡在门前,语气里透着些暧昧不明,还有些许无可奈何,活脱脱一副被人占过便宜,然后狠心抛弃的样子。xǐυmь.℃òm
文晞看见她这副样子,不禁哑然失笑,虽然她不明白安久全这样执着地靠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起码,从目前来说,安久全的行为看不出什么恶意。
看来不陪她玩玩,她今天是不想让人走了,文晞心下暗衬,那倒不如就和她交流交流,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于是文晞向前几步,直到安久全的脸已经近在咫尺才停下,她站定,直勾勾地盯着安久全,用调笑的口吻问道:“那么安董,想让我怎么负责呢?”
“呢”,还带了尾音,听上去勾人极了。
文晞记得,上次见安久全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这么主动,就连凑得近一点,她都是连连躲闪。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社恐突然开窍成社交恐怖分子了?
文晞才不信,她决定赌一赌,安久全是不是在强装着镇定和自己说话,以达到缠住自己的目的。
果然,安久全的眼周肌肉轻微地紧了紧,这是她心里没底的信号。
但是文晞不知道,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染上了一丝慌乱的眼睛,等着听到答案。
“文老师,你回答我五个问题”,安久全的声音还算镇定,她对上文晞直勾勾的眼睛,继续说道:“五个条件,随便你提。”
“啊~”,文晞轻笑道:“这就是你的要求?让我负责?”她眉眼弯弯,对着安久全继续道:“这不是负责,而是交换。”
说完,她脸上笑意不减,突然抬手攀上了安久全的脖子,修长的双手一路从喉结向下轻抚,直摸到被自己咬红了的地方才停下。
文晞感到安久全的身子明显一僵,但她手上力道不减,轻轻地抚摸着那块印记,同时再向前探了探头,用一种嘴唇几近贴到安久全耳边的姿势,接着上面的话,柔声道:“还是安董你吃亏哦。”
女人嘴里哈出的热气轻轻打在安久全的耳朵上,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更是让安久全骨头一苏,安久全心里羞得只想推开眼前的人逃跑。
但是她不能跑,她要镇定……
明明是自己要让文晞跳进坑里的,可不能戏演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安久全强忍着心里的羞意和与人距离过近带来的别扭,可是脖子上那只顽皮的手,让她实在难以忽略逐渐加速的心跳和快速升高的体温。
文晞的手好烫,惹得自己的脖子上被她触摸过的皮肤也炽热得吓人,安久全的心又要乱了。
“不重要……”安久全向侧边移了一步,神色认真地看向文晞,假装是为了要好好说话才和文晞拉开距离。
“我就想要这样的负责。”拉开了距离,身边的温度瞬间降下来不少,安久全的语气平稳了很多。
文晞早就看出来了安久全的慌乱,果然,这小姑娘是强装镇定想要套自己话的,看在昨天让她占尽了便宜的份上,再逗逗她也没什么吧!
文晞再次欺身上前,假装认真地说道:“我回答你的问题,安大董事长,你以身相许也行吗?”说罢她挑挑眉,一脸“看你怎么圆话”的表情,戏谑地盯着安久全。
安久全瞬间石化,文晞这女人,没事怎么总爱往人身边凑,躲都躲不过!
什么以身相许,你又不是K……
等等,难道C国的人真的动不动就要让人以身相许吗?
安久全只是有一个极为传统的C国式家族,所以她的习惯,思想跟C国人极为相近,但其实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到C国来,她哪里能知道,以身相许只是仙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剧情,现在早就没有人把什么“救命就要以身相许”这种话放在心上了。
见安久全被自己一句话就说得呆若木鸡,文晞趁机走向刚才安久全挪步让出的门把手,她打开门,直接扬长而去。
就在她要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房门被人从里面抵住了。
文晞后撤几步,害怕安久全又堵着自己不让走。
没想到安久全只是探出一个头来,神色认真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坚毅得就像马上要上战场。
盯着自己几秒,对面的年轻女人说话了:“以身相许……也行,但是你要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文晞扑哧一声笑了:“安董,能让你愿意以身相许的问题,一定不简单,我恐怕回答不了你。”
文晞边说边后退,她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了。
“很简单的,实在不行,我先把问题发给你看。”安久全心里清楚,她留了文晞太久,现在继续死缠烂打,实在不合时宜。
怕文晞听不见,她冲文晞喊到,声音里透着些许焦急。
“我考虑考虑吧,安董。”文晞心里清楚,要是真想让自己负责,以安久全的势力,只需要随便找人缠着自己,自己就根本没法脱身。
像这样亲自过来软磨硬泡,文晞倒真的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问题,能让安久全对自己一个小角色如此执着。
她决定回去冷静冷静想想对策,万一安久全问的问题如她所说,真的只是简单的问题呢?
那么自己直接回答了,岂不是比一直被安久全盯着要好得多?
眼看着安久全的脸上露出些许期待和喜色,文晞主动挥手,跟安久全道别。
安久全礼貌地说了再见,并说完了要传东西给她,目送她走到拐角处,才关上了房间大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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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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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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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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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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