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东北这边基本上都是火葬,但是老爷子临走的时候交代了,想土葬,他说,保家卫国一辈子,一直都是无私的,想最后任性一把,自私一次。他不想临了了,化成一捧灰,装在一个小盒子里,也不想占用英雄陵园,他就想陪着老伴,年轻的时候欠着她太多了,他又多活了这么多年,也算赚到了。
因为老人是土葬,准备的东西比较多。还要整理一些生前的遗物,老爷子节俭了一辈子,没啥东西,当儿子的就想着最后了,多给老爷子准备了一些烧纸,元宝,还有房子等。让老爷子到底下,能过得好点。老爷子寿材是前几年就备下得,还有装老衣服,现在抓的比较严,都要求火化,这寿材还是托了好多人弄得,现在都不好买。
但是老爷子就这一个心愿,也不能不满足,所以,正常停七天,老爷子最多停三天,就得赶紧下葬,而且,七不出,八不埋,实际的日子也就两天。墓地也是以前就找好的,就在我们附近的北山上。我们那边基本上都埋在那里。从家开车大概10多分钟就到了,刚好开春,我爷爷带着看事的老程头,我爸,还有,老胡家几个孙子辈的小伙子,剔掉属虎的属兔的,挑了几个合适的小伙子就上北山了。
几个人在车上,往北山的路不怎么好走,那时候还没有修路,全是土路,坑坑洼洼的,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把人脑袋都晃的迷迷糊糊的,我爸趁这一会,还想着昨晚上的事,看坟地的老程头正好坐在我爸对面,这一抬眼,嘴里砸吧了一下,忍不住的问道:
“老二,你这两天干啥去了,这脸色也不好,是不是碰着啥事了啊?”
我爸用余光看看我爷爷,低着头闷闷的说道:
“我没事,程叔。”
老程头一看我爸这么说,也就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我爷爷啥样。
我爷爷这人吧,挺好,但是就对这些看挂的,大仙,最是深恶痛绝。因为在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四人帮,破四旧,那时候没少让那些烧了家当,我太爷爷,太奶奶那时候还在,家里条件还不错,但是就因为我太奶奶就是人们口中的仙姑,跳大神的。我太爷爷是二神,那时候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的,平时给孩子收个魂,给街坊邻居找个鸡鸭鹅,什么这家招霉脸子了,那家去世的老人回来了,老两口都给看。
那个年代也不收什么钱,有钱了就给扔个1块5毛的,没钱的就是你家给几个鸡蛋,别人家给一瓶罐头,就算了了因果了。后来,政策下来,抓牛鬼蛇神,打击封建迷信,老两口,戴高帽,下大狱,平时和蔼的乡亲们,一个个怕沾染上,都在落井下石。让老两口大冬天住牛棚,硬生生的修牛棚给磨死了,所以在我家压根不能提这个事。
这中间的事,老程头也是知道的,见我爸低头这么一说,他也懒得搭话,用行话来讲,不结这因果,接着闭目养神去了。
到了墓地,老程头开始干活了,拿起罗盘,从哪里下第一锹,把老太太旁边的这萝卜也拿出来,主要之前下葬老太太的碑没有立,我们那边是,夫妻两个人,有一个在世,就不能立碑,但是老头的位置直接就挖出来了,就是填了个萝卜,为了不漏财。挖好了以后老程头往坑里扔了一沓纸,点燃了,叫暖穴。准备工作做好了,就准备回去了,晚上偷偷的下葬就好了。
每个地方的领导班子不一样,我们这属于农场,管的严的很,都必须火葬,要是土葬都得偷偷的,晚上过来,听说有的要是被发现了,政府出人,把棺材挖出来,把人火化以后再通知家属。所以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一般都是后半夜偷偷的埋,这时候也不敢忌讳那么多了。
约定好晚上时间,就留了几个晚上过来,剩下的都该回家就回家了。有时候感觉人这一辈子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到头来不过是一赔黄土。晚上我爷爷去了,就让我爸早点回家,陪陪我妈,怕我妈在家害怕。
回到家了,我妈也早早就睡了,我爸也躺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我爸听到有声音,想睁开眼睛就睁不开。Χiυmъ.cοΜ
“老二~老二~”
我爸感觉有人在喊他,也不知道是谁,嘴上也张不开。
我爸只能在心里喊:
“谁?是谁在叫?”
“老二~”
感觉声音越来越近,
我爸感觉有人摸他的头,像胡太爷爷以前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一样,温暖有力。
“老二~我说你听着,”
“胡爷爷老了,不行了,保护不了你们啦,我们家这几个淘小子,我也管不了了。仗着我早些年当兵,家里还有点余光,多少也能眷顾一些。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爸脾气犟,早晚得出事。你这刚结婚,马上就有孩子了,但是你这跟没长大似的,以后得懂点事,别让你爸妈那么操心。我走了,以后不能再像昨天一样帮你了,你好自为之。以后,要是有困难了,去佳市找一个叫李奶奶的,她能帮你,那是你奶奶的师妹。”
过了一会,声音消失了,我爸也醒了,感觉像是做梦,但是好像也是真的。抬头看了看时间,晚上12点多了,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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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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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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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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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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