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特嘴中喃喃。
她的目光很柔和,如同慈母般默默注视着休憩的陆泽。
她将陆泽的头枕在大腿上,长裙底下传来软绵绵的触感。
是日光,叫醒了陆泽。
一抹斜射的阳光射在他的脸上,朦胧的双眼渐渐打开。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陆泽挠挠头很不好意思,急忙起身。
“很抱歉……”
男女肌肤之亲在古代是大忌,他可是听说过一些地方将女性的贞洁看得很重要。
而且孤男寡女,在暴雨中的田野,很难不引人猜忌。
珍妮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她清亮的琥珀色眸子,闪烁着独属于少女的青春活泼。
私底下相处,陆泽有点不敢看她。
珍妮特的穿着很保守,长裙没过脚踝,上身是手感适中的亚麻粗布衫,扎着两个麻花辫,乍一看让陆泽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华夏的民国时代。
她背着手眯起眼,胸脯微微挺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随后有些泄气道:
“如果这里也发生了战争,这一切是不是都不存在了?”
“至少现在安好……”
陆泽为她指明了一条人生道路,那就是活在当下,享受美好。
“活在当下吗…?”
珍妮特的眸子愈发透亮,她越发觉得这个词有些莫名的意味在里面,随即朝陆泽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大秦来的高材生!”
陆泽笑笑没有反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教堂是设立了专门的医院吗?请问我该怎么去探望病人?”
珍妮特嘟嘴想了想,“应该是在后山,有很多退伍的军医进行义诊,还修筑有专门的诊所,反正干的都是大好事!”
她有些神往,不过想到布莱克那副嘴脸,又是开始叹气。
就算布莱克成了这里的大主教,可他的秉性早就被珍妮特看穿,不免有些悲哀。
连身为主教的他都被染污,那世间的人们,是否能得到上帝的救赎呢?
“不过医院设置了门禁,为了防止病人被打搅,只能通过正规渠道探望…怎么了,你是有朋友在里面吗?”
“我想看看,人间到底有没有真神……”
以施舍救济来传播宗教这情有可原,可是布莱克身为大主教,实在太过年轻,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当宗教跟利益扯上关系,只会使人恐惧。
况且维斯可能也在医院,他心中充满担忧。琇書網
陆泽下意识在周身摸了摸,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枪。
他说:“去看看吗?”
珍妮特摇摇头,“虽然我很想去,可是今天已经玩得够久了,家中的柴火爸爸一个人可砍不完…还有,你的伤要过多调养,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恶化。”
她指着教堂后方的山头,叮嘱道:“那边就是医院,有时军方也会派人过来治病,你现在的状态只是看着严重,根本达不到治病的程度。”
“我记得后天是每个月的开放日,到时候再陪你去看看。”
陆泽感激道:“谢谢。”
珍妮特摆摆手,带着陆泽回家了。
在院子里砍柴的鲁德大叔一脸诧异,总感觉他们有点秘密,不过对于女儿的私事他管得很少。
就这样平安无事渡过了两天,陆泽凭借着极为逆天的天赋将法语的大致语法和用词学习了一遍。
而且他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连鲁德大叔都啧啧称奇。
“这小子怎么恢复得这么快,跟个怪物一样。”
经过几天的相处,珍妮特发现了陆泽更多的优点,能说会道,谦逊有礼……
有时还会跟她谈论来自大秦彼岸的美丽景色,定下日子有空去瞧一瞧。
才大清早,陆泽就将被褥折叠好,熟练的跟他们打招呼。
嘴中还咬着半块面包,“我去医院看看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
还没等珍妮特跟鲁德大叔反应过来,人已经离开。
珍妮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叹气,总有些不是滋味。
鲁德则满头黑线,沉着脸外出打猎,一整天的心情都很郁闷,嘴中一直嘟闹着“不学无术”之类的抱怨。
在他看来,只有体力活才算得上正式的工作。
行至后山的医院,每隔数十米就有一名警卫放哨,可今天是开放日,陆泽能无视他们,进入到医院内部。
乍一看是很标准的战地医院,外围用沙袋堆砌出障碍物,只是在侧边开放了一条很窄的用于通行的过道。
主路有一扇巨大的铁门,不断有卡车开进来,不知道运输什么东西,用一个巨大的黑罩子盖住。
太奇怪了,明明是治病的地方…难道教会跟军方有联系?
今天也有很多其他人来探望病人,大抵都是家中治不起病,送来义诊。
“长官,您行行好,我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我儿子了……”
一道苍老的妇女声引起了陆泽的注意。
在前台有几位军士负责登记与检索,只见那几人随意的从抽屉拿出一张证明,戏谑道:
“你的儿子在几个月前就证明了死亡,当时可是让你见过最后一面……”
妇女闻言更为激动,“你胡说!我上周还见过我儿子!他偷偷翻回我的院子,说‘妈妈,我好疼,救救我’!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揣着人民的信任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士兵们皱紧眉头,为首的军官更是抓着妇女的衣服进行驱赶。
“今天是开放日,尼格太太,我想是您太过于悼念您的孩子,出现了幻觉。”
周围不知情的民众根本不相信这个说法,显得有些群情激奋,而那群士兵也不敢强行驱逐,毕竟他们跟教会还有合作,上头吩咐了动静不要闹太大。
那个军士没给尼格太太解释的机会,直接让人以妨碍公务罪先关一段时间。
人们不满的议论声响起,有的谴责他们的做法激进极端,甚至破口大骂。
毫无例外,那群人全都被以相同的借口抓起来。
陆泽心中生起不妙的预感,如果他们真有合作,岂会不注重盟友的形象?
要知道教会的宗旨是普世,可他们的做法说是民怨四起都不为过,甚至可以称之为暴力执法。
简直就是在有意抹黑教会的形象…
人群安定了下来,问话的人很快轮到了陆泽。
“长官,请问能见一下这个月所救治的病人吗?”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毕竟病人被分配到了统一的病房,来的人都是为了探望亲朋好友的病情。
军官抬头瞥了他一眼,黑发黑瞳,大秦人的象征,不由怔了怔身子,脸上的不屑收敛了些。
“没有,这个月一个病人都没有接收。”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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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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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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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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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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