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王妃顾不得许多,推了沈清辉一把,窗户关上。

  沈清辉摔在地上,望着姜柟笑,脸上不见羞色,眼神示意问好。

  姜柟蹲下身,低语道:“你与姜媛什么关系?”

  “朋友。”沈清辉从容不迫的调整坐姿。

  “我与姜媛有仇,她的朋友也是我的敌人。”

  沈清辉不假思索的笑道:“今日起,我跟秦王侧妃不是朋友了。”

  姜柟愕然,轻啐一句:“两面三刀。”

  “砰!”

  屋门被人撞开。

  姜柟和沈清辉脸色一滞,纷纷藏到了角落里,不再说话。

  “贱人,娶你之前怎么没说有这么多毛病?一会头疼脑热,一会身体乏累,我看你是躲在这偷人吧?”谢柏一进来就锁了门。

  厉声斥责的声音之间,夹杂着啪啪的耳光,以及女人轻轻的抽泣声。

  应是北辰王妃被打了。

  “我膝下无子,遭人耻笑,都是你的错!”

  “若不是你当年通风报信,我早就与她逍遥快活,何止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都是你的错,你这个扫把星!”

  北辰王拳拳到肉,北辰王妃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躲在墙垣下的沈清辉脸色阴沉。

  “难怪北辰王妃以身体不适为由,终日不出门。”姜柟听着都于心不忍。

  “当年是我通风报信吗?”北辰王妃突然大吼出声,“你以为你膝下无子,是我的错吗?是端妃!不,现在是端嫔了。”

  “端嫔生下大皇子,为了让你一心一意的助她,在我生下东宁之后,灌我绝子汤!东宁若是个男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会被溺死!端嫔在王府内安插眼线,但凡府内的侍妾有孕,她从不手软!”

  “她受宠那么多年,北辰王府里,她是半个主子!让你断子绝孙的不是我,是端嫔,你那么肯定已故的大皇子是你的吗?”

  北辰王妃受够了虐打,声嘶力歇的呐喊,令蹲在墙角的姜柟耳膜震颤。

  谢柏一言不发,甩袖离去,北辰王妃忽而大笑出声:“报应吧?谢柏!我看你怎么下十八层地狱!”

  北辰王妃嘤嘤的哭声,细弱悲怆。

  姜柟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沈清辉,打算离开,起身的那一刻,却听到屋内传来姜媛的声音,她忙又蹲下去。

  “北辰王妃,顺势而为,不趁着北辰王与端嫔失势之时,反将一军,只怕之后就该你死了,你让东宁公主怎么办哪?”

  北辰王妃背对着姜媛拭泪,并无回应。

  “有你没你,对于我们而言,其实都一样,但如果你没有参与扳倒北辰王,那么抄家之时,你与东宁公主便是被诛连的份!”

  姜媛言尽于此,转身欲走。

  “让我考虑两日。”北辰王妃突然开口。

  “等不了,就一日,有了决定派人来秦王府。”

  姜柟想贴着墙走了,却被沈清辉拦住,他低声道:“王妃动摇了,请太子妃示下,小的应当如何劝说?”

  “顺势而为。”

  “……”

  “……”

  沈清辉追问:“你和姜媛不是有仇吗?不得出去露个脸,威胁一下北辰王妃,让她站在你这一边吗?”

  “不需要。”

  出了王府,姜柟快步走在朱雀大街,走几步停一下,时不时的往后看两眼,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悄悄跟着她。

  腊月二十八真是个好日子,冬日灿阳遍洒大地,融化积雪,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青天白日的,叶承丞总不敢如此大胆,当街掳人吧?

  姜柟想甩开背后的小尾巴,边走边往后方瞧,前面不小心撞倒一个小孩子,哎呦一声摔在地上。

  “瑶瑶?”姜柟赶紧上前将小姑娘扶起,见她身旁无人跟着,便询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你爹和你娘呢?”

  “走散了。”瑶瑶怯怯的回,目光闪躲。

  姜柟心下微惊,牵起瑶瑶的手,四下张望了会,决定先送瑶瑶回北辰王府。

  北辰王府与她想要去的地方南辕北辙。

  路上,姜柟问瑶瑶:“今日谁带你出来?”

  “爹今日不当值,带我出来吃馄饨,谁知摊主白日不摆,没吃着,我哭着闹着要吃,爹就带我四处去找,后来碰到了新娘子的婚轿,我想看,便与爹走散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样啊?”姜柟心里怪怪的,瑶瑶与谢述年纪相仿,但谢述从不会这样说话,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哭闹。

  绕出朱雀大街,进入副街,身后马蹄声传来,带着马车轱辘的吱呀声,姜柟异常警觉,回身的同时,抱着瑶瑶往旁边躲去。

  眼前一条长臂朝她这个方向捞来,被她一躲,没捞着。

  电光火石间,姜柟看清了那驾马车之人。

  是叶承丞。

  真是阴魂不散。

  叶承丞勒停马车,调转马头,再次朝姜柟冲过来,须臾间,一道人影自后方举剑飞来,砍断绑马的绳子。

  马儿跑得飞快,车厢被遗漏在原地,叶承丞受惯性往前倒,翻滚几下,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凶狠。

  来人是宗越,一手执剑守在姜柟面前。

  “太子妃,这里交给我,你先回东宫。”吃了上回的亏,但凡太子妃出宫,哪怕是秦王带着府兵接太子妃出宫,哪怕全天下都传谢昀要废太子妃,宗越都不敢有半点懈怠。

  “好!你小心!”姜柟带着瑶瑶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转身的一瞬,宗越和叶承丞缠斗在一起。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快速回去!跟我来!”瑶瑶拉着姜柟的手拐入小巷。

  跑到半路,瑶瑶停下脚步,喘着气说:“太子妃,我跑不动了。”

  姜柟刚一张嘴,后颈便传来一阵钝痛,瑶瑶张了张嘴,喊了什么。

  但她已然听不到,模糊的视线,逐渐消失,下一秒意识全无,倒在地上。

  昏睡状态下,她还做了个梦……

  段府大喜,宾客满堂。

  谢昀入席饮酒,乐平替他倒酒夹菜,二人言笑晏晏,举止亲密,满座无不唏嘘感叹。

  宗越慌张跑入,在谢昀耳边低语一句:“太子妃被掳走,下落不明。”

  谢昀当场变了脸色,丢下乐平匆匆离开段府,乐平紧随其后,不断询问:“殿下出了何事?殿下?”

  见他不答,乐平又问:“太子妃不见了?你这般着急?不是不爱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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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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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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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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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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