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深锁,疑心道:“你能杀得了张全?”
听到皇帝这样的口气询问,谢昀心头咯噔一声,别说皇帝不信,他也不信,他不懂为什么姜柟要认?
她此举,简直就是老虎嘴上拔毛,找死的。
姜柟从荷包掏出一些药粉,往空中扬去,白粉随风飘散在夜空之中,她声音清晰的解释道:“这是我从南凌带回来的药粉,只要一点就可以让人昏睡,不省人事。方才张全突然发疯,已经识不得任何人了,不断袭击过往宫人,无一幸免,我也险些惨遭毒手,杀他,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乐平,你说的刺客是张全?”皇帝看向乐平县主。
乐平县主慌乱的摆手,细声细气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天太黑,我没看清,我只知道有刺客在杀人,赶紧逃去太极殿喊人。遇袭的是太子妃,她总不会冤枉了张统领?”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显然是乐平县主自主的猜测,她不敢确定。
“乐平县主原来是去搬救兵,不是故意撇下我,替你引开张全。”姜柟目如冷星,平静的盯着乐平县主。
张全发疯杀人时,她还想拉着乐平县主一起逃命,乐平县主却趁她不注意,狠狠推了她一把,她这才摔在地上,被张全逮住,傅七晚来一刻,她就升天了。
跟在皇帝身后的芳华公主,听出了姜柟的不悦,冷声道:“太子妃,乐平一介弱质女流,她怎么帮你对付刺客?难不成你要她陪你一块死?她能去喊太子殿下来救你,我觉得都是她品性良善之故。”
“品性良善?芳华公主未见全貌,就敢妄下定论,是你太蠢,还是你身为公主,却对前朝的人心存怜惜?”姜柟毫不客气的回怼一句,神色冷肃。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严重。
“你……”芳华公主急得要死,看向皇帝,解释道,“父皇,你别听她的,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皇帝沉着脸色,一抬手,芳华公主便住了嘴,愤恨的看着姜柟。
“这个事情先不提!”皇帝冷静下来,走近看了张全一眼,沉吟片刻,回身又问姜柟,“既然已经将人迷晕,为何你又补刀?那颈间的伤,深可见骨,你当真有这臂力?”
话语间,满是浓浓的凉意,以及满满的怀疑。
姜柟跪下,认真说道:“父皇若是怀疑,我可以再杀一人!”
“父皇,太子妃遇刺,必然受惊,此事有疑异,可着大理寺详查,我先带她回宫歇息!”谢昀扶姜柟起身,对皇帝说话略微生硬。
皇帝目光不悦,侧眸睨谢昀,但终究还是挥了挥手,王德贵带人去处理张全的尸首。
众人各自散去。
谢昀搂着姜柟往东宫走去,姜柟近乎是被他半抱着走,刚走没两步,身后有人大喊一声。
“啊!又是顾家冤!”
姜柟怔住,谢昀控着她,不让她回头,意欲快步带她离开。
“太子!”皇帝高喊了一声,冷风刺激喉咙,轻咳两声。
王德贵快走几步,拦下谢昀的路:“太子殿下还是再回去看看吧,皇上还有话要问太子妃!”
谢昀无奈,只得带着姜柟走回去。
张全被翻了个身,面朝下,后背朝天,宽阔的背上刻着“顾家冤”三个血字,触目惊心。ωωω.χΙυΜЬ.Cǒm
皇帝大怒,指着张全背上的字,问姜柟:“这才是你杀人的目的?”
“父皇,我并不知道张全背后被刻字。”姜柟眉眼震颤,显然也是刚刚才看到。
“父皇,若张全真如太子妃所说发了疯,到处杀人,太子妃将人迷昏之后,不应该马上去叫人以证清白吗?为何非要杀人灭口呢?这一定就是她的阴谋!”芳华公主可算是逮着了机会,唯恐天下不乱,插嘴道。
谢昀嗤道:“七皇妹当真是菩萨心肠,你要记得下回遇刺,一定得饶刺客一命,因为要先想着怎么自证清白!”
“死的是禁军统领张全,父皇最倚仗的人,不管犯什么罪也要让人辩解一二吧?如今这样,很难不让人怀疑,近段时日因顾家冤案牵扯出来的命案,都是太子妃所为,毕竟她与顾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芳华公主反驳。
谢昀反唇相讥:“人都疯了怎么辩解?你要去地底下听一听吗?方才那些遇袭的宫人也没死光,明日醒了,一问便知,张全生前是否发疯,杵作一查也能知道!你在这当什么搅屎棍?”
“我……”芳华公主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和脾气极好的太子哥哥,今日为了姜柟,竟如此咄咄逼人。
一下气势弱了,芳华公主轻声辩解:“皇兄,这可是帝京的大案,您不能护短到是非不分。”
“等不了了,现在就查!”皇帝一声令下,搓着冻麻的手,大步走回两仪殿。
芳华公主得意的笑起来,给了乐平县主一个眼神,两人相携跟在皇帝的身后离去。
等人走远了,谢昀猛地把姜柟揽进怀中,眸中煞气翻涌,低声道:“中圈套了。”
姜柟闭了闭眼:“乐平县主此次进京,必是别有用心。”
乐平县主拦下她,张全正巧跑过来,无差别杀人。
这世上,过份巧合的事,都是阴谋。
“嗯,我知道。”谢昀瞥了一眼立在不远处,一直在等他们走的王德贵,面色带有几分阴鸷,泛着幽光,“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信,只能信我,知道了吗?”
“好。”
姜柟心里忐忑不安,这件事太过蹊跷,她甚至怀疑傅七,他是不是和乐平县主合谋?
叶赫,杜俭那些死在顾家冤案手里的人,难道都是傅七所为?
乐平县主知不知道,她的模样和前朝长公主十分神似?知不知道堂爷爷是前朝嫡出血脉?
傅七……他即便不是顾润,也必是与顾润渊缘甚深。
接近她,有什么目的?
一团团迷雾,像白纱遮眼,让人看不清实质,她一时难以辨清对方是敌是友。
两仪殿内静如死水。
乐平县主和芳华公主坐在右侧,看热闹不嫌事大,精神奕奕到连觉都不用睡,皇帝也懒得赶人,打着哈欠,入紫宸殿休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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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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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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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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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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