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冷面冷眼,不是滋味道:“长这么大了,也没见你待母后这般妥帖。”琇書網
谢昀弯着眼笑,不回话,抬手示意徐嬷嬷不要倒酒,拿起手边的热茶,一口饮尽。
…
夜里突然下起了暴雨,似一张大且厚的雨帘,从宫墙那头漫过来,夹着风,打湿窗棂。
风卷动床幔,吹到半空,风止,又掉落下来。
姜柟睁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睡得多,此刻竟睡不着了。
“兰青,兰青!”
听到喊声,兰青急忙推门而入,立在床帏之外,还未开口询问,便又听姜柟急问道:“太子回来了吗?”
兰青神色微动,轻声答:“没有,殿下在长乐宫用膳,大抵是雨太大,耽搁了。”
“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兰青犹豫了一下,老实答道:“子时。”
“……”姜柟笑起来。
笑意似乎淋着雨,微凉。
兰青惶惶不安的跪下。
虽不是宫女出身,但兰青也知道,成年皇子,哪怕是亲生母子,也断没有留宿后宫的先例,更何况东宫与后宫并不远。
什么饭能吃到子时,还没吃完?
床榻上传来细碎的声响,兰青抬眸看去时,姜柟已经站到了屏风前,她为自己细心的披上了一件大氅。
兰青大惊:“太子妃,这么晚了,雨这么大,您不要出门!”
最后一句话,兰青咬字很重,就差没把自讨苦吃四个字付诸于口。
“其实你我心里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亲眼所见,总比让人骗要来得好!”姜柟从容一笑,看似洒脱,但眸中细碎的光,微颤的指尖,泄漏了她心中的慌乱。
雨声哗哗,吵杂喧闹,路边的古树被风刮得枝头乱晃。
兰青撑着伞,大部分都遮向姜柟,姜柟笼紧了大氅,冻得浑身发抖。
没出门,不知这夜竟然如此的冷,像是凛冬来临。
待行至长乐宫,鞋袜已湿透,脸上淌着溅落的雨水。
长乐宫门虚掩,像是就在等着她来一般。
“太子妃,要不然还是回去吧!”兰青越发的不安,半个身子都淋湿了,冷得直打哆嗦。
姜柟没应声,推门而入。
长乐宫灯火微明,一盏盏似有指向,让人瞧着便不由自主朝那亮处走去。
穿过长廊,直到厢房。
屋内燃着明亮的烛火,男女交合的身影打在窗台之上,清晰可见。
“太子表哥,你轻点,我好痛……”
是段玉婉的声音,伴随着零落的呻吟。
姜柟立在雨中,满脸煞白,脚后跟不自觉后退一步。
心脏骤缩在一起,疼入肺腑。
她知道皇后不会让段玉婉和亲,皇后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段玉婉和谢昀生米煮成熟饭。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做法,或许皇帝拖拉着不肯点头,也在等皇后出手。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一直心存幻想,他不会,他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这种境地。
至少,不会真枪实干。
他那么难,她以为,她深夜前来,或许可以帮他一把。
可惜!现实如此,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万千男人中的一个。
是她期望太高。
理智让她推门进去看个究竟,但她做不到,她很清楚,推门之后,她只会更加难堪。
连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她转身快步跑离。
“太子妃。”兰青轻喊一声,举着伞追上去。
但姜柟跑得极快,兰青刚追到空地上,一阵邪风刮来,伞被吹飞,兰青没法,只能和姜柟一起淋在雨中狂奔。
皇后与徐嬷嬷立在主屋的窗台旁,看着那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道之上。
“感情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你看,稍微使点坏,破镜便难重圆!”皇后冷笑。
“太子殿下会伤心的。”徐嬷嬷无奈的低叹。
“身为一国储君,谁不盯着他?谁都想把他拽下来,我已经很顺他的意了,他可以快乐,但不能这么快乐!整日沉迷温柔乡,还怎么居安思危?”皇后想想就恼火,总要叫他知道,帝王的深情百无一用。
眼下,仅差一步,就能登上王座,不能出一点差错。
“殿下已经很上进了,您如此逆他的意,不怕他恨你吗?”徐嬷嬷怅然道。
“爱恨就恨吧!将来他一定会感激我!”皇后自信道,“后宫从不缺女人,男人再喜欢一个女人,拥有一段时间后,也就腻了!他怎么可能为了外人,而恨我这个一心为他的母后?”
纵观南梁历任帝王,哪个不曾深情的爱过一个女人,爱的时候是真爱,能给的都给了,恨不得心都掏出来,可到最后薄情寡义的不也是他们?
谢昀……怎会例外?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
谢昀意识清醒时,下意识搂紧了枕边的女人,忽然掌心顿住,感觉不对!
他猛地睁眼,入目的是段玉婉那张讨人嫌的脸,他吓得半死,连退几步,摔到床下。
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昨夜在长乐宫用膳,分明未饮酒,但没吃两口,他便不省人事。
一道雷,当头劈下!
那杯热茶里,有药。
当娘的给亲儿子下药?
“表哥,要对我负责哦!”段玉婉衣裳半褪,娇笑着道。
“恶心!”谢昀神色端凝,如临大敌。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并未出现什么变化,身上的衣裳除了乱一些,没有被解开的痕迹。
“我跟你是清白的。”谢昀斩钉截铁。
即便如此,他仍然想将段玉婉给掐死。
“当然了!你想,我还不愿意呢!本来姑母说一步到位,可我嫌弃你,所以把春药改成了蒙汗药!你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都不行!”段玉婉摊了摊手。
“我真心实意谢谢你!谢谢你瞧不上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谢昀真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心慌成狗。
他只想立刻离开这里,拉开门,就见皇后与皇上相携而来。
皇上轻拧眉头:“早朝不上,一身狼狈,躲这干嘛?”
听到这话,段玉婉立马又将衣裳脱了些,露了个香肩,快步跑过去,抱住谢昀的大腿,哭天抢地道:“表哥,我是你的人了,你要是不认,我只能去死了!”
见状,皇上脸黑如锅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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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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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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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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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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