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外头被人推开,姜柟高举起花瓶就要砸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对上了谢昀戏谑的眉眼,她微惊,险些没能收住往下砸的花瓶。
谢昀一手帮她稳住花瓶,一手揽住她的腰,转了个身,将她抵在门上,轻啐道:“想谋杀亲夫?”
“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姜柟推开谢昀,走出屋外一看。
顾芸白被打晕,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姜柟眉眼呆滞,只觉气血上涌,浑身颤抖不止。
谢昀克她,真的克她!
“我来看你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谢昀笑说着,话音未落,姜柟却猛地回身,低斥:“不是说大婚前不能见面吗?你半夜来干什么?坏了我的大事!”
谢昀笑意僵住,这时才恍然惊觉,姜柟刚换了一套外衣,瞧着就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他眯起眸子,淡声质问:“什么大事?私会男人吗?”
想到以前他俩悄悄来往时,便都是在这般夜深人静之时,他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越想,脸色越难看。
“不是!”姜柟气得走回屋内,顾芸白不能帮她打狗,她今夜又去不成善堂。
“我一来,你就不敢出门了?还说不是与什么人约好?什么正经人要约在三更半夜?”谢昀咄咄逼人。
姜柟本来就在气头上,被谢昀一逼,气不择言:“你脑子里都是这些恶心人的东西,我没话跟你说!”
“我今晚就不该来!”谢昀的情绪直转而下,他愤怒的转身就走,刚走到屋外,姜柟“砰”的一声就将门关上。
无情无义,绝情绝义。
看着那紧闭的门扉,谢昀越想越气,顿觉气难消,会短寿。
他回身,猛拍屋门:“姜柟,你出来!”
动静大,嗓门大。
姜柟怕他将人引来,不得已只能将门打开。
“你……”
刚一启唇,就被谢昀牵着走出门,力道之大,令她无法甩开他的钳制。
“你干什么?”
“你要办什么大事?顾芸白能陪你,我也能陪。”
话虽如此,但谢昀心想,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见的是哪个男人。
姜柟默然不语。
直到一路快步走出姜宅,被谢昀抱到马上坐好后,她才嗫嚅道:“你怕狗不?”
“……”谢昀。
短暂的怔忡过后,谢昀瞄了一眼暗处的黑影,淡声道:“不怕。”
两人一马踩着月色,踏入城南流民营。
不同于安后街的安宁,城南这边鱼龙混杂,街上一片漆黑,却到处都是喧闹声。
这条街,是帝京治安最差一条街,只要没有大事,就连巡城营的人,都不愿意踏足此地。
流民席地而眠,有些睡不着的,瞪着枯瘦骇人的眼四处打量。
谢昀策马一进入此地,便引来了众多的侧目,他脸色阴沉,及时将姜柟的头按进怀里,将她整个人都藏在大氅之下。
他锦衣华服,贵气天成,脸上神情太过凶狠,劝退不少意欲上前劫财之人。琇書網
清幽的小巷内尽是弱肉强食,男女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喘息声,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谢昀不屑去听。
这种地方,姜柟竟然敢半夜跟顾芸白来?
马蹄声逐渐靠近善堂,门后两条狗疯了般的狂吠。
谢昀的马步步后退,也不知是马受惊,还是他受惊。
姜柟从大氅中露出脑袋,揪着谢昀腰上的衣裳,神情紧张道:“本来我准备了两把毒鸡腿,它们吃完,就能死。都怪你,刚才急着将我拉出门,害我忘带了!”
谢昀啧啧称道:“用毒?你也太残忍了,还是看我的吧!”
“……”残忍吗?
狗咬人,很疼的。
两人下马,姜柟躲在谢昀身后,浑身僵硬,死攥着他的手,见他观察半天都没推开门,不由建议道:“不如你把宗越喊出来,让宗越去吧!”
“瞧不起我?区区两条狗,我应付得了!”谢昀感受到姜柟的鄙视,心下不悦,愤而从马囊内取出随身携带的弓弩。
因手被姜柟抓着,施展不开,他嘱咐道:“你把手松松,这样很影响我!”
“……”
姜柟松了手,在他的示意下,把手搭在他腰上。
推开门,灰云遮月,院里更显黑暗,狗吠声忽止,庞大的身躯朝门外,狂扑而来。
快成残影。
犬口张大,犬牙清晰可见,姜柟一慌,抱住谢昀的腰,下意识就将他带离危险之地。
谢昀单手举起弓弩,准备射击,谁料被姜柟一带,身子歪斜。
“噗噗”两声,弩剑飞出。
院里有人惨叫一声:“啊!杀人啦!要死啦!”
一只狗被射中颈部,血液喷溅,倒在地上,另一只狗伏地呜咽,极度惧怕的看着谢昀。
谢昀伸手将浑身发抖的姜柟揽进怀中,不忍责骂于她,轻声诱哄:“好了,死了一只,另一只好像是母狗,连叫都不敢啦!”
“……你怎么知道是母狗?”
谢昀噎了一下:“现在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吗?”
姜柟从他怀中探出头来,院子漆黑也瞧不清什么,就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发了疯似的满院的乱窜,看起来只是被吓着,没被剑弩伤着。
那老头一见姜柟,便定住了神,走上前,嬉笑着问:“小媛媛,你好久没来了,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你是谁?”姜柟脱口反问。
老头又走近几步,嘿嘿笑道:“你又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爷爷!”
“……”姜柟。
“是个老疯子。”谢昀下了结论。
“你才疯!我没疯!我真的是你们的爷爷!”老头跺着脚,生气的去寻烛火,点了盏灯笼走过来。
灯笼靠近,烛火映出明眸皓齿的姜柟时,老头愣住,喃喃道:“你不是小媛媛。”
“我不是姜媛。”
姜柟面色平静,拉着谢昀往里走,谁知那老头端详着她好一会,突然拍手大笑着跟在她身侧,开心的唤道:“你是小柟柟。”
“……”姜柟愣住,扭头看向那老头。
这一看不得了,越看越眼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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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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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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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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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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