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芸白刚还想问什么事,但见姜柟满腹心思,转念回道:“你让我查的兰青,目前看来没有可疑,与你说得大致相同,对外说是大丫鬟,但确实不得邹氏的信任,年纪大了也不给婚配。”
“那就好。”
“不过我打探时,倒听说了另一件事,兰青之前与玉漱院里一个叫红果的丫鬟交好,红果就是兰青带入府的,但红果在你出嫁前不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顾芸白一脸殷勤的笑。
姜柟一脑门的汗,叫顾芸白查兰青,她倒好,四处聊八卦,聊上瘾了。
“明面上,玉漱院说是偷了主家的东西,发卖了,但他们私底下都传,三年前太子夜宿姜家,红果悄悄爬了太子的床,污了太子的身,被处决了!”
顾芸白越讲越兴奋,说到污了太子的身时,那脸上的神情极为鸡贼,奸笑两声,仿若在讲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姜柟蛾眉轻蹙,实在听不下去,起身走入内室,打开大木箱的锁。
“这后宅的事啊,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听说这三年来,太子不近女色,就是那晚受的惊吓,不太行”
顾芸白一路笑着戏言,凑近一看,箱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
惊叹道:“哇!不亏是南凌的媳妇,三年没白待!不会全是毒药吧?”
“我当时回京时就怕出意外,所以兵分两路,这些药我托了镖局送入京,前几日刚到,可以派上用场了!”
姜柟伸手取了一支画有茉莉花的瓷瓶,递给顾芸白,交待道:“把这个交给兰青,让她等太子殿下来时,下到我的茶水里。”
“这是什么?”顾芸白打开,茉莉花味,满屋飘香。
正打算用力吸上一口时,就听姜柟说:“剧毒。”
顾芸白眼疾手快,立刻将塞子塞回去,先是疑惑,又见姜柟胸有成竹,便没有出声询问,转身走下阁楼。
到了院外。
顾芸白皱眉扭头,看向南川阁楼的窗台,姜柟的身影隐约在里面走动。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想复仇,只能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苦肉计吗?
夜深,宅子逐渐安静,游廊小道人迹罕至,梁上的灯笼被风吹熄了几盏。
月光之下,一道匆匆的人影一掠而过。
南川阁,细碎的声音惊醒了姜柟,她警惕的望向屋外。
一道人影映在纸窗上,纤细娇弱。
压低的声音传入:“小柟子,是我啊!”
听到盛宁的声音,姜柟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松驰下来。
打开门,盛宁脸上难得没有妆,衣着朴素,发钗尽除。
与平日浓妆艳抹,穿红戴绿的模样大相径亭,身上还背着行囊。
一副要远行的样子。
姜柟目露哀伤的问:“你要走了?”
盛宁点头:“我要跟姜上走了。”
“.”姜柟脸色一白。
盛宁浅浅一笑,伸手搂住呆愣的姜柟,轻声哄道:“是姜上说要带我走,你看我成功了!他只要拐了我走,他这辈子就毁了!”
“你傻啊!你这样跟他走,他毁不了,被毁掉的只有你。”姜柟眸光闪着泪,抱住盛宁的腰,不想盛宁走。
“我不怕!”盛宁放开姜柟,笑道,“我知道姜上一走,你就要开始对付姜媛,我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帮你稳住姜上。你就好好的把那对母女踩进泥里去!等我回来,我要看你开心的笑!”
话落,盛宁转身离开,如一只翩然离去的蝴蝶。
不知前路是明是暗。
前世盛宁的早殇,始终是姜柟心头的一道坎,只怕与姜上脱不了干系。
在门口待立许久,姜柟终是不忍,快步追了上去。
后院侧门,立着一辆马车,姜上等侯许久,再稳重的性子,在逐渐破晓的微光中,也显得急躁不耐。
门扉“吱呀”一声。
那道魂牵梦绕的身影出现时,姜上的双眼倏地一亮,他疾走几步,上前将盛宁紧紧拥入怀中。
“我怕你不来。”
“我盛家人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就怕你姜家人说话不作数”
“唔”
再多的话语,都融在了唇齿之间。
不知吻了多久,情动之时,姜上及时刹住车,深深看盛宁一眼,拦腰将她抱起。
“你今夜既然选择出来,那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姜上将盛宁抱上马车。
车轮滚动。
姜柟走出侧门,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眉眼惆怅。
月影消失,天亮得很快,仿佛晨光等候已久,一下子破开云层,遍洒大地。
若是姜上能够善待盛宁,她愿意不去追究姜上的错。
“喂!”
后颈处,突然有人轻呵一声,姜柟陷在思虑之中,丝毫没有发现,当场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肩颈缩在一处,差点尖叫出声。
回身,见是谢昀,姜柟气愤不已,怒斥:“你有病啊?”
天青色的光照下,谢昀瞳孔布满血丝,两眼更显乌青,不断打着哈欠,像是一夜没睡似的。
他淡声回道:“你才有病,你哥跟人亲嘴,你也看得如此入迷,又不是没跟男人亲过!”
姜柟哑口无言,从最初的惊惧之中缓过神来,冷静下来后,才问:“太子殿下为何在此?”
“别提了,抄了一晚上的街,累得要死,一回宫发现,儿子不见了,气死我了!”谢昀边说边往侧门里走。
姜柟紧随其后,在她开口反驳前,他又急急地说:“我就在这等着,什么时候开门,我就什么时候进去好好骂你!谁知道等到别人私奔,你还偷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偷看呢?”
“那是我儿子!!!”姜柟大惊。
谢昀脚下飞快,冷笑一声:“你雌雄同体?奇了怪了,你一个人能生得出来?”
姜柟:“.”
确实一个人生不出孩子,既然不是谢霖的,那谢述的生父是谁?
姜柟想了许久,也没有头绪。
“谢霖亲口说的,谢述不是他儿子!”谢昀伸出手指向自己。
正得意的想说,不是他的,那就是我的。
后半句话没出口,被姜柟厉声打断。
“狗男人是谁,不重要,得子如此,我给他记大功一件,改明儿让谢述去龙山寺,给他点盏长明灯,就算尽了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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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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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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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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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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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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