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干了这杯!不喝的是小狗!”
姜柟豪气万丈的起身,先干为敬,紧接着又“咚”地一声,迅速坐下,两只眼睛紧盯着谢昀,就等着他饮下这杯加了药的酒。
谢昀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喝,他一挥手,酒杯掉落,碎成了渣。
姜柟醉眼微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连人带凳被他端到了跟前。
她整个人,都被圈进了他的怀里。
“想从我这里要什么?”谢昀低语呢喃。
“银子,我要很多很多的银子。”姜柟认真作答,随即又补道,“金子也行,我知道你有很多!”
“为了银子,竟然就要将我跟盛宁摆在一张床上?你看得下去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分明是责备的话,但他在她耳边极近的地方低语,语气婉转轻扬,微哑的嗓音撩拔着心弦,倒像是说了一句情话。
就一句话,让醉意更加深刻。
姜柟心里清楚应该推开他,但她脑子太迟钝,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他浑厚灼热的气息将她包裹住,竟也不觉得热,反倒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是她渴望已久的心安。
她甚至有些贪婪,往他怀里靠了靠,双手揽住他的腰,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舒服的闭上眼。
姜柟突然如此温驯的靠近,脸颊的肌肤蹭着谢昀的下腭,他蓦地有些怔忡。
“六郎……”
姜柟双唇轻启,几乎没有任何意识的唤出他的名。
闻声,谢昀心头猛地一抽,伸手揽紧了她,声音带着不难发现的颤意。
“你上次问我,我们是否相识?我没说实话!其实我们何止相识,可你都忘了,我也不信你的情意是真,叫我如何告诉你,我们之间……有情?”
姜柟许久都没有回应。
谢昀垂眸,深深凝住她熟睡的容颜,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廓。
夜很静很静,美人在怀,谢昀了无睡意,思绪翻飞,想起了第一次姜柟的时候。
彼时,他不过只是皇宫里一个可有可无,并不受宠的小皇子,总是喜欢独自一人躲在角落,自得其乐的钻研木器。
“六郎,我想跟你一起玩,可以吗?”
女孩约莫七八岁,梳着双丫髻,说话时发髻上的铃铛,跟着动作叮铛作响,眨巴着大眼,笑嘻嘻着讨好人的样子,甚是可爱。
她是宫里的常客,深得帝后喜爱,她可以随意的唤他,只要她高兴。
他没有生气,还将手里刚做好的机关锁递给她,她埋头研究了许久,也未能打开,一脸苦恼的样子,也很是可爱。
机关锁打开,里头的小丑人摇头晃脑的,把她吓了一跳,紧接着她大笑着说:“哇,好厉害!我好喜欢这个,能送给我吗?”
“送给你吧!”
刚说完,谢瑾朝这边跑过来,一把拉过她,狠狠打掉了她手里拿着的机关锁。
机关锁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块一块,坏得很彻底。
于他而言,这并不是第一次,摔坏了他再做一个,无所谓。Χiυmъ.cοΜ
“柟儿,你怎么跟这个呆瓜一起玩?”
哦,呆瓜就是谢瑾给他取的外号,他不喜欢,但谢瑾受宠,他才不会傻到要去跟人争。
只是可把那小姑娘给气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狠狠推了谢瑾一把,吼了一句:“你走开!我讨厌你!”
真解气啊!
谢瑾确实很讨厌!
可她哭起来的样子,也好可爱。
过了许久,她又折返回来,见他还坐在树下,便又笑嬉嬉的过来寻他:“六郎,你怎么还在这?你哭了吗?你别怕,下次瑾表哥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保护你!”
“……”
大言不惭的小丫头,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思绪收回,谢昀轻吻她的额,长叹一声:“算了,你开心就好!”
*
卯时一到,顾芸白准时踹开了院门。
“哪个登徒子?竟然敢毁我家姑娘清白?”顾芸白怕惹来邻里的闲言碎语,喊得很小声。
见无人回应,便打算去卧室里再喊一嗓子。
谁料,酒桌上赫然出现一只手裳,紧接着一个红衣女子,披头散发的看不见脸,从地上甩着头爬起来。
青天白日,顾芸白被吓得后背冷汗涔涔。
“什么时辰了?”
顾芸白定睛一看,惊呼道:“盛宁?你怎么睡地上了?男人呢?”
盛宁揉着发疼的脑袋,一脸懵:“不知道啊!”
这时,姜柟从屋里走出来,宿醉带来的后果就是头疼欲裂,她走出来,自顾自倒了一杯水,饮尽。
盛宁也渴得不行,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抢水喝。
顾芸白四处找不见半个男人的鬼影,就连谢述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怎么回事?失败啦?”
话音刚落,顾芸白就瞧见正堂中央的桌上,摆放着两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下面压着一张纸。
上前将纸抽出一看,顾芸白刹时倒吸一口凉气,照纸念出:“昨夜一时贪杯,与卿互诉衷肠,身心甚为愉悦,可惜春宵苦短,为此特备下薄礼,了表歉意,随!便!花!”
顾芸白念到春宵苦短的时候,正喝水的姜柟和盛宁已经惊得喷水而出,姜柟被水呛到,咳个不停,咳出了泪。
“你俩哪个啊?还是两女一男?”顾芸白幸灾乐祸的挑着眉头,同时还不望上前查看两个箱子。
一打开,金光闪闪,竟然是满满当当的两箱金子。
顾芸白震惊得嘴都合不上了,难怪世人都爱金子,这可爱的模样,谁能不爱?
“不是我。”
盛宁斩钉截铁,上前拿起一块金子,放到嘴里咬了下,确定是真金,这才抬眼看向姜柟。
“我昨晚就被扔在地上呢,睡得我腰酸背痛,但我知道,我完好无损!你呢?小柟子?”
“我也没有。”姜柟答得很小声,心里略微有点虚。
虽然她断片了,不太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她敢肯定,谢昀如果真的与她发生了什么,见了她这一身的伤疤,是绝对不可能再写下这种纸条。
“他在故弄玄虚!”姜柟冷哼一声。
“哈哈,那就是送给我的!”盛宁眉开颜笑,抚着花了妆的脸,“昨晚我与太子殿下相谈甚欢,他瞧着我的那双眼,满是情意呢!好像立刻想将我占为已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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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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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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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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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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