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好一张巧嘴!”邹氏憋着一口气,脸涨得通红,又拿姜柟完全没办法。
碍于谢昀在场,不能撕得太难看,老太太及时出声道:“理应如此,你到底还是姓姜,既然和离,就住回来吧!等过段时日,我再为你择一良婿!”
“先谢过祖母!”姜柟行礼告退前,厚颜无耻道,“那我就回去收拾东西,应该能赶上去祖母院里,陪祖母吃饭!”
老太太长叹一声,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不断拨弄着手间的佛珠。
出了门,仰头看向天上的烈日,姜柟眯着眼,抬头遮住灼人的阳光,忍不住笑起来。
终于回来了。
一路疾走,总觉身后有人尾随,她低头加快脚步,就差跑起来,但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却愈发强烈。Χiυmъ.cοΜ
她倏然转身,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两人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鼻尖重重的碰到一块铁板似的胸膛,姜柟疼得跺脚,嘴里直骂娘。
看清来人之后,姜柟压着火气,低斥道:“太子殿下,你跟着我干什么?”
“谁说我跟着你了?这路你家的?”谢昀挑眉,死都不承认,末了又觉好像站不住脚,这路确实她家的。
硬气的补了一句:“我不能走?”
姜柟不想跟他争,妥协地侧身,把路让出来:“那你先走!”
谢昀双手背后,微仰着头,端得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就是不走。
那趾高气扬的无耻模样,像极了一只斗胜的公鸡,真真是气人。
姜柟叹息一声,迈开腿,被发现后的谢昀,索性不装了,跟得越发的紧。
时不时还会踩到她的后脚跟,好像在刻意提醒她,背后有人跟着似的。
“你究意想干什么?”
走出姜府,姜柟忍无可忍,回身怒斥。
“小狗。”
“……?”姜柟皱眉,一头雾水。
“你骗人,你没来找我,你是小狗!”谢昀怕她又忘,解释了一句。
“无聊!”姜柟暗啐一句,想到昨晚和他下的约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并非是我食言,而是事急从权,姜璎死于非命,总要有个说法!”
谢昀冷哼一声:“别说得那么好听,你就是急着来看热闹的!难怪,现在外头有传言,说是姜媛纵马,想要将你撞死!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捣鬼!”
谢昀语气轻佻,眸底的深色耐人寻味,让人捉摸不透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姜柟斜眼睨他,看不透,便开口问:“所以……你不信?”
“信不信现在可说不来,可问题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想你死?她看着也不像这么歹毒的女人啊!”
这话,明显有激怒姜柟的意图。
“人心难测。”姜柟暗自压下心底的躁意。
“那你现在,跟她关系不好了?如果是真的,是不是打算报复一下她呢?”
谢昀意有所指,姜柟心下骇然,蓦然觉得这男人字字句句都在挖坑,套她的话!
“传言不能尽信,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太子之言未免太过武断!还有传言,她与叶家表哥有私情呢!你没听说吗?”
姜柟让姜璎散布谣言,哪怕有盛宁暗中助力,也传播的十分缓慢。
特别是这种毁人清白的谣言,阻力太大。
姜柟索性直接给谢昀挑明了,也好给这个蠢蛋提个醒,别捡了别人玩剩下的,还乐滋滋的。
谢昀勾唇,笑得没心没肺:“你觉得我在意吗?”
“……”你是男人吗你?连这都不在意?!
姜柟神色微变,心想谢昀一点也不真诚,不想再跟他聊下去。
她福身行礼告退。
“如果传言是真,那你这样住进姜府,岂不是很危险?你儿子呢?跟着你一块涉险吗?”
提到谢述,姜柟顿住了脚。
三年前,她可以孤注一掷,不惜以命相搏,但三年后,她有了软肋。
谢述会绑住她的手脚,让她施展不开,绝不能随她一起回姜家。
她再度返回到谢昀面前,讨好的笑问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还孤单寂寞吗?要述儿陪伴吗?”
“……怎么?又想让我给你带孩子?!”
“怎么敢呢?是陪伴!我巴不得日日陪着述儿呢,众所众知太子殿下是个大孝子,为了给皇后娘娘解闷,我愿意让出亲生儿子!我为了您,可是牺牲很大呢!”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咯?”
“如果殿下真要谢我,不如帮我个忙吧,曲流觞的云禾我挺喜欢,就替我帮她赎个身?”
二人对答如流,语速极快,几番回合下来,谢昀被姜柟的厚脸皮震惊到了,哑然失笑。
“你知道赎云禾要多少银子吗?我还没舍得赎呢,你真好意思开口?!”
“你欠我一千两呢!”
“那可不够!”
“你有权啊,你可以威逼利诱啊!况且,你还欠我人情没还呢!”
“!!!”
“你这太子当的真抠,实在不行,你说差多少,我给你写个欠条。待我过几日去找谢霖,要些钱财,再还你!”姜柟一脸真诚,让人丝毫不用担心她还不上这钱。
谢昀笑意褪尽,咬牙切齿道:“行!我给你去赎!不用你的银子,就当是还你的人情!”
姜柟喜笑颜开的告辞,谢昀气得捶了一掌姜府门前的石狮子,目送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烈日晒在他肩上,汗珠自发丝间滚落而下,他的目光却倏地黯淡下来。
宗越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如幽灵一般飘到谢昀身旁。
幽幽地叹息:“殿下呀,您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人家啥都不记得呢,您都讨不着好,万一在您的努力之下,记起来了,那唰唰唰的,您可不就成了瓮中的鳖了?”
“你才是鳖,你全家都是鳖!”谢昀一眼都懒得看,直接抬手就是一拳,宗越被打飞出去。
谢昀大步离开,宗越捂着鼻子,跟上去,不死心地道:“同一个坑您要踩几次啊?别死脑筋,咱换个坑踩,行不行?”
“你让人去曲流觞,把云禾赎了!”
“……”宗越瞠目。
天策府,机关重重。
谢昀一路畅行无阻,直至最里间的屋门打开,别有洞天。
数丈高的楼层,堆满了各种珍稀的药材,中间放着炼药的大鼎。
长椅之上,一衣衫破旧的道长坐于席上。
“道长,几日不见,竟有些清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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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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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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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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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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