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晚一秒,或者发球之人的计算出现差错,平等院的那颗名为‘毁灭’的网球就会砸在他身上,或许还会将他钉在后面的石壁上。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一颗网球将他救下。
德川朝着观众席上某个位置望去。
她仍然坐在那里,没有丝毫异动。
就在刚才,在两颗网球相撞之前,德川听到了球拍与网球的碰撞声,随后是第一道破空之声。
他似有所觉地朝横空飞来的网球看去,经验让他一下子判断出,这颗网球无法截停平等院的‘毁灭’。
它很快、很有力道、但稍显仓促。
发球之人也尚显青涩。
因为U17不允许他人干涉比赛的条例,德川甚至在那一瞬间做好了率先将越前挥来的网球击回的决定。
那个一年级很有潜力,他应该继续留在这,而不是因为帮他而被驱逐。
所以哪怕自己被击中,也要将他的球打回去。
第二道细微的破空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偏离了些微的橙黄网球在空中突然加速,通过强烈的旋转掩盖角度的调整。
这颗平平无奇的网球像半路杀出来的猛虎一样咬住了另一颗,将其四溢的光辉撕咬破碎,扑倒在地。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他们纷纷向发球之人投去震惊又担忧的目光。
只有德川和也望向了那个戴着帽兜的少女。
......是她吗?
是她。
他在内心笃定。
............
“是她。”
互相交换了信息的立海大众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为了等待幸村回归,他们将时间定在了傍晚,由柳莲二找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几个人凑在一起密谈。
经过初步筛选,他们首先将一无所知的切原排除在外,确认剩下的人全都经历过幻境之后,开始了接力描述。xǐυmь.℃òm
“我看到的‘她’是由我内心的印象构建的。”幸村靠在树干上,他清楚地知道那只是幻象。
真田沉吟片刻,说出了他认为最关键的信息,“那个时候的‘她’,有非人类的异质。”
仁王紧跟着开口:“我接触到的‘她’也是。”
柳莲二没有拿纸笔,这些涉及到非自然元素的东西,记录在脑子里就好。
“假设我们看到的一切都隐喻了现实,那么这些可能暗示了亚纪拥有某种非自然的能力。”他总结道。
网球部打不中的网球,偶然出现在立海大与冰帝练习赛途中的‘祂’,再次出现在U17的‘祂’......
这些场合都有一个共同点——与亚纪有关。
再结合只有亚纪本人在的时候‘祂’才不会随意出现......大胆猜测,‘祂’就是亚纪。
柳莲二没有将这个猜测说出来,因为他从其他人的表情中看出,他们也同样想到了这一点。
众人交换了眼神,默契地闭口不谈。
“还有呢?”柳莲二看向丸井。
基本确定了‘祂’的身份之后,他们还打算推测更多的信息。
比如说,亚纪最开始对网球排斥的原因。
又或者,拼凑出亚纪那些灰暗的经历。
“符合大众意义的完美形象。”丸井垂下眼眸。
那时他以为见到的是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她。
但经过更加仔细的观察与对比之后才发现,那其实是大多数人眼中的‘完美’。
温柔、细心、甜美却不失稳重,仿佛将一切被大众喜欢的优点放大。
但丸井文太更喜欢真实的、带着点小缺陷的她。
“下意识掩盖真实自我,隐忍、压抑。”柳生同样靠着树,仿佛这样就能减少猜测带来的冲击。
偶像的身份代表了光鲜亮丽,给别人带来治愈和快乐。
但这是一个需要靠隐藏真实的自我才能被大众喜爱的偶像。
他在阴暗潮湿的小巷发现了‘她’,而阴暗潮湿的小巷本身就代表着隐蔽与黑暗。
‘习惯疼痛是成为偶像的第一课’。
那如果将‘偶像’两个字换成其他的呢?
比如说......职业选手。
在见到了远野笃京和平等院的网球之后,很难不联想到那句‘习惯了疼痛’。
那样纤细的手臂曾经承受过多少超负荷的压力?
那样柔软的身躯上又曾添过多少道伤痕?
在大多数同龄人还在为学业发愁、与朋友谈笑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踏入世界,感受不该由这个年龄承担的残酷。
平等院让德川见识世界的方式是暴力摧毁,而亚纪让手冢见识世界却从不将网球对准他。
别人的成长或许是变得越来越有攻击性,但她的成长却是对这个世界越来越谨慎,越来越包容。
在这个成长的过程中,她变得成熟、强大,变成了众人口中的“网球天才”。
但是不是唯独......丢掉了曾经的自己?
“......”
听完了柳生的讲述,在场的人都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过了很久,柳莲二看向最后一位没有说话的桑原。
“你还有要补充的吗?”说出口之后,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胡狼桑原摸了摸脑袋,他看到的可能与其他人看到的都不同。
在他的幻境里,‘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抱着网球拍,站在公园的滑梯顶端,笑得肆意又灿烂。
因此,他这样与立海大的大家描述:“我觉得,亚纪现在正朝着真正的她靠近。”
“所以......”桑原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出了剩下的话,“我们继续与现在的亚纪相处就好了。”
其他人愣住了。
幸村一声轻笑:“桑原说得对。”
好奇是本能,他们想要更了解自己喜欢的女孩更是人之常情,但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他们也不必过多纠结过去。
“啊啊啊啊,前辈们不好了!!!”附近的草丛里冒出来一颗海带头。
站在草丛附近的仁王被吓了一跳,“赤也!?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小路痴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切原没有理会学长们惊奇的神色,他顶着几片叶子,焦急地跑到他们面前。
“那个冰帝的忍足侑士,他、他和亚纪......”
听到后一个名字,众人纷纷站直了身体,竖起了耳朵。
切原赤也揪了揪头发,放弃了组织语言,直接说道:
“他说要给亚纪做饭!!!”
“......”
众位学长: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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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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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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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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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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