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悄松花路,月高小楼筠。
昨夜书空晚,昏昏感钟晨。
凤城有幽径,须待问津人。
——《独居山中·其二》朱昇微
……
……
一个时辰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至少在欧阳安与庄无忌调息时看来,实在是不能算得上长。
两人是实在不想打这么一场切磋。
然而,这一个时辰在陆九璃眼中就那么几分度日如年的意思了。
陆九璃在这一个时辰里,像转磨的驴一般,几乎踏遍了擂台的每一个角落。
时不时还从怀中掏出他那几块剑魄,在手中掂量掂量,然后再转眼打量打量欧阳安与庄无忌。
仿佛在问,
‘小友啊,想不想要啊?还没有调息好吗?’
这一次两次还好,十次八次就开始让人有些烦了,欧阳安和庄无忌干脆把眼闭上,自顾自得调息着自己。
然而不论人们怎么想,这一个时辰终究是到了。
“嘿嘿,小家伙们,调息好了吧,”
陆九璃迫不及待的走过来,对着还闭着眼的欧阳安与庄无忌两人说。
两人没办法,再不情愿也只能站起身来,拔出长剑,拉开架势。
“那晚辈这便向陆耆老讨教了。”
两人一寻思,反正也躲不开,还不如主动一点,占个先手。
两人对视一眼,抢上前去,挥剑便刺。
欧阳安挥出一剑,自上而下;庄无忌也刺出一剑,自中而前。
两人的配合看上去天衣无缝,一上一下几乎封死了所有出路。
“他只能要硬碰硬的。”
欧阳安这么想。
然而,可惜,在陆九璃眼中,两人的合击破绽百出。
陆九璃长剑微微一动,轻轻一扫。
欧阳安与庄无忌刺出的两剑被先后点在剑脊上,顿时失去了力度。
简单的剑振,传到欧阳安手上时已然是如高山崩圮。
欧阳安几乎握不住长剑,身形一滞,重心一偏。
“坏了。”
好在庄无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全力一扫,扫开了陆九璃随手追加的一剑。
“后生仔啊,你这是练剑的吗?”
陆九璃看着稳回重心的欧阳安,出声嘲讽,
“瞧瞧,瞧瞧,我可完全没用力,就那么轻轻一点,你的剑就差没飞出去了。”
“那绣花儿的用绣花针都比你握剑有力气。”
嘴上说着嘲讽,陆九璃手上也没闲着。
随手一剑被扫开后,陆九璃以诡异的角度把剑折回,随后又是一点。
这一剑正好点在庄无忌再次刺出的剑尖上。
庄无忌当然抵挡不住,奋力握住剑,一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然而这样一来,两人的阵型彻底散开。
这就意味着,欧阳安在接下来的一息内要独自面对陆九璃。
“他刚刚那一剑是怎么折过来的?”
欧阳安来不及细细考虑刚才陆九璃那一剑的玄妙,已然对上了陆九璃挥来的剑。
陆九璃只是对着欧阳安轻轻一挥剑,在欧阳安眼中便仿佛有千万道剑芒刺来。
“哪一道才是真的?猜猜看。”
陆九璃斩出这一道剑气,自然收剑,不再出手,单等着欧阳安的应对。
欧阳安的感知几乎崩溃。
无数道感知预警,全身皮肤几乎同时刺痛……
“该怎么办?”
一剑。
欧阳安身体前倾,手中长剑一荡,挑向陆九璃的咽喉。
陆九璃自然不会被这种偷袭伤到,轻抬长剑,随意一扫,欧阳安就连人带剑飞出三尺。xǐυmь.℃òm
一剑扫飞欧阳安的陆九璃却并不高兴。
因为这一剑回拉,导致前面的千万道剑影顿时消失到只剩一道剑气,被欧阳安轻松化解。
“这算是唯一的解。”
陆九璃开口,
“这一剑无论你怎么防,最终都会刺在你身上。”
“不信自己的直觉,反而是刺老夫……也就你是化罡敢这么做。”
“哼,再来。”
陆九璃说着说着有些不服气,轻轻一剑,再次挥出。
此时庄无忌与欧阳安重新并肩而立,互为犄角。
面对陆九璃这含怒一剑自然是同时挥出长剑来截这一剑。
“会有这么简单吗?好好想想。”
陆九璃的剑划出一道飘逸的轨迹,反而圈住了欧阳安与庄无忌两人的长剑。
两人的长剑顿时感觉受到了扰动,居然撞在了一起。
两人出剑,本来就是全力而为,此时撞在一起,自然两败俱伤。
而陆九璃趁此机会,在欧阳安与庄无忌的脖颈上轻轻各点了一下,表示两人这就算死了一次。
眼见长剑点在了自己的喉间,欧阳安只得无奈的抛下长剑,算做认输。
然而就在欧阳安抛下长剑的下一刻,陆九璃恶狠狠的一剑横拍过来,直接把欧阳安扇飞了一丈远。
“你给我记住,小子。你若是修剑,你就给我记住:作为剑客,从生到死,绝不能主动放下你的剑。”
陆九璃表情严肃中压抑着怒火,配合着无双的剑意,肆意爆发着气势。
欧阳安抬头看了陆九璃一眼就急忙低下了头,然后默默爬起,捡起长剑,全程再不敢抬头看第二眼。
不过就当捡起长剑的那一刹那,欧阳安突然直起身子,抬起了头,直视着陆九璃的眼睛。
“再来!”
陆九璃对于欧阳安敢抬起头看他表示相当的惊讶,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气势是不是变弱了。
于是陆九璃继续瞪大眼睛和欧阳安对视。
两人瞪了半天,谁也没有退让。
庄无忌在一边看着,表情古怪,像是在憋笑。
陆九璃余光一扫就能看到,顿时心头火起。
‘你这家伙,哪怕应对正确一剑呢?笑笑笑,你看看这新弟子再看看你,你还好意思笑?’
这心头火一起,陆九璃的气势反而弱了下来。
“好好好,一摸到剑,剑客就应该有不惧世上之人的志气。”
陆九璃收敛气势,眼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赞赏。
“来来来,咱们再来。”
陆九璃继续一剑刺出。
这一剑,这次在欧阳安与庄无忌眼中是如狂风一般的一道剑气。
这一剑卷起尘土,卷起木叶,甚至卷起了太阳垂下的光。
这一剑甚至专门被控制的极慢。
“毫无破绽。”
陆九璃恶劣地解说着。
“面对狂风,你又有什么办法阻拦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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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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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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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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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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