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青梅堪佐酒，还将月影落空潭。
——《寄五湖上人》唐艾
……
……
日薄建水，雾生黑山。
汉胡两军交战至此，其实都已是强弩之末了。
断臂的姬赤辽拖住了杜广，拖到了杜广的后劲不足。
唐艾三将也拖住了栾鞮斜，拖到了栾鞮斜的消耗过大，无法再使用实体内气。
幽州铁骑几乎拼光了，汉军又足足倒下两千余人，终究把萨满骑拼掉了。
汉胡两军各自突入敌阵的军队情况最危急。
陷入敌阵就意味着要遭受三面围攻，无论是杜广还是栾鞮斜，此刻率领的兵马都有些扛不住了。
……
唐艾终于抽出空来。
唐艾刚刚以伤换伤，拼着自己腹部受伤，斩下了栾鞮斜的左臂。
三将忌惮栾鞮斜血金枪汲取血气的特性，觉得以伤换伤实在不值得，所以在与栾鞮斜的战斗中一直以牵制为主。
打得久了，栾鞮斜渐渐放下戒备，何况气力渐衰，一招一式不再那么精妙了。
因此，唐艾突然放任栾鞮斜一枪划过小腹，反手挥出的一槊顿时打了栾鞮斜一个措手不及。琇書蛧
汲取的血气固然能封闭断臂的伤口，却显然不足以让栾鞮斜失去的左臂临阵生长回来。
何道、童戡立刻挥刀斩上去，一时之间隐隐占了上风。
唐艾调转马头，向后连走几步，用乙木青玉带临时裹在小腹，放眼看向战局。
“不妙。”
唐艾一眼就看出来，汉军失去了整体的调度，阵势徒具其形，厮杀了几个时辰后显然有些后继无力。
汉军好几处阵旗已然被胡兵斩落，阵势出现了一个个缺口，组织的反扑却十分无力。
唐艾眼中泛起金色内气，心中百般念头闪动，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要败了。’
不，绝不能败。
不能像四年前……
“呼——”
唐艾深吸一口气，尽量抛开那些纷乱的想法，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尝试分析局势：
粗略估计一下，汉军此时大约还剩两万左右，胡兵略多，大约两万五千。
胡兵目前几乎攻破了左阵，汉军前军也被压了回来。
杜广带着洪越、赵杲，与三千汉军被围在胡军中军。所幸其中有七百识器剑士，足以稳住阵势。
栾鞮斜的突出部陷在汉军中军，伤亡惨重，几乎完全依靠着胡兵源源不断的进攻维持缺口。
“还有多少箭矢？”
唐艾转身，问灵旗尉。
“箭矢还多，只是弓弩手不多了。”
灵旗尉掏出旗牌查看了一番，汇报着，
“萨满骑被绞杀前，撕破了长兵器手的防线，弓弩手损失惨重。”
“几个时辰厮杀下来，只剩两千弓手，七百弩手了。”
唐艾听完，心下一沉。
幽州边军作为主力边军，编制其实不正常，弓弩手显然多得过分。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发挥临阵指挥的优势，密集覆盖的弓弩齐射大大突出了指挥的灵活性。
可预料之外的萨满骑打破了这一构思。预料之外的栾鞮斜这个合气战力彻底破坏了汉军的指挥系统。
现在唐艾终于腾出手来了，可手中已无牌可用了。
唐艾痛苦地闭上双眼，用力揉捏着眉心。
同时他必须要考虑一个现实问题：伤亡过半了，汉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一片狼藉。’
……
良久。
唐艾睁开眼，开始依靠传令骑与旗语调度着汉军军阵。
胡兵离灵都已腾不开手，因此旗语指挥并未受到干扰。
指挥没一会儿，唐艾就清楚地知道现在汉军即使有自己指挥也难以扭转颓势，更清楚已有汉军士卒开始溃散。
……
时间一点点过去，剑武尉雷展带着三百剑士被围。
胡骑海水似的涌了上来。
雷展的三百剑士大半受伤，疲惫不堪。
雷展立即意识到已入绝境，当机立断斩杀了捆着的儋鹈。
随后大笑着挥剑杀向胡兵。
“胡虏，雷爷爷来了！”
……
杜广终于抓住了姬赤辽的破绽。
姬赤辽一枪直刺，被杜广格开。随后姬赤辽扭枪时竟然慢了一拍，杜广立刻补上一槊。
姬赤辽心中暗道不好，眼看着一槊避无可避，只得松开长枪，拔出最后一柄青玉剑。
“呔。”
青玉剑撞上了长槊，竟然崩开了长槊。
“休要以为只有你们才有秘法。”
姬赤辽自断臂处的虚影燃起火焰，整个人气息强了一截。
“欺人太甚，吃我一枪！”
杜广吓了一跳，连忙也开启心法·一斛珠，拼着经脉受损，再次与姬赤辽拼斗在一起。
……
指挥了大约一漏，天已经昏暗了，唐艾终于感觉再也指挥不动了。
唐艾再次提起了长槊，带上提前调来的最后一支状态较为良好的汉军，大约八百人，冲向了胡阵。
同时点起火把，鸣金吹角，趁着沉下来的天色开始收兵。
唐艾带着汉军摆开雁形阵，迎上了追击而来的胡兵。
长槊飞舞，一骑骑胡兵死在唐艾槊下。
弯刀挥砍，一名名汉卒倒在胡骑马前。
唐艾很快与撤退的杜广汇合在了一起。
“杜将军，带兵撤。”
杜广深深看了唐艾一眼，带着汉军向南撤去。
……
……
宁营关。
戴长卿拦下狐妥突时，心中暗道侥幸。
这位獗族军务大人显然被埋伏惊到，一心只想保命，放弃了带来的胡兵，带着千余胡兵直冲北门。
戴长卿见那离灵胡将冲来，心中一喜，立刻摇摆令旗，招呼附近铁骑冲击胡军。
宁营关北门前的道路狭窄，一千胡兵排着长队，路过了十几个巷道。
戴长卿一个招呼之下，几支铁骑顿时把胡军截为好几段，附近的汉卒也向这里靠拢。
胡军最前端的狐妥突刚刚走到离北门还有几十米处，整个队伍突然遇袭，胡军顿时大乱。
狐妥突刚要弹压，戴长卿已杀了出来，一剑刺向狐妥突的咽喉。
“是你！”
狐妥突一看到戴长卿神采奕奕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受了欺骗。何况剑气凛冽逼人，狐妥突自然明白这员汉将根本没关墙上时那么弱。
狐妥突抽出弯刀，滑开了戴长卿的长剑，却被内气一震，弯刀随之一顿。
戴长卿则一扭手腕，
‘碧水剑·风荷举’
剑光刺向狐妥突的胸口。
狐妥突连忙提刀格挡，不料剑光闪向高处，划过了狐妥突的咽喉。
“噗——”
流畅的一剑切开了狐妥突的咽喉，鲜血顿时喷洒出来。
狐妥突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这剑光不是……’
同时连连后退，手中弯刀胡乱挥舞，希望保得一命。
可惜，
‘碧水剑，流云’
剑光一闪，人头落地，激起一小片尘土。
“随我破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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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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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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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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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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