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不向春风醉，一叶一枝带北霜。
《咏胡杨》
——林月
……
……
春季要来了，即使在塞北，林月也感到一丝和煦。
这倒不是因为天气转暖，只是草原上的羊群待产了，前一年胡人的攻势到此时算是告一段落。
前一年损失不大，林月反而借胡人攻势重新练出了几支骑兵。
自玄威四年林月接替北方防务到现在天德四年，整整四年，林月都有被胡人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重建凉州锐骑，重建并州重甲，重建幽州铁骑……
好在，林月挺过来了。
边庭的防线再次建立了。
这让林月如今可以安然地站在小山上向北眺望。
青芜似锦，素湍如带。
远处是一群黄羊，或卧或垂头啃草，闲适自如。
旁边有个塔楼，前两年重建的，里面常年住着士兵。
也许是临近中午，塔楼飘起袅袅炊烟……
“不对，”
林月心头一揪，
“狼烟。”
林月心中瞬间涌起疑问，为什么胡人敢在羊产期犯边？为什么又偏偏选在边庭防线重建完毕时？
但此时显然来不及多想，林月翻身上马，连连甩鞭打马，急赶着回营去了。
……
……
“所以，爷爷同意我参军了？”
柳云中不敢置信地问姐姐。
“对，对，没错。”
柳月如黑着脸回答。
“跟着你戴大哥走，好好学，”
柳老剑客和戴长卿也走过来了，
“每年抽空回来一次。”
倒不是柳老剑客狠下心了，只是越看自家孙子越像当年的河东七剑，一样是天天喊着去北疆杀胡，一样是化罡实力不肯等到离灵。
想了又想，实在没办法，直到恰巧碰上戴长卿，老剑客突然想起一着。
他让戴长卿带着柳云中参军。
这样无论戴长卿还是柳云中，都别想轻易陷入危险境地。
戴长卿会为了柳云中，选择没那么激烈的战场；柳云中有戴长卿经验的指导，也能避开许多杀劫。
除此之外，柳老剑客还向前任凉州执林月传了信，花人情拜托林月对两人照顾一二。
不过这般心思老剑客并未明言，因此惹得柳月如生了一肚子气。
柳月如瞪着一剪含泪的秋水，也不看柳老剑客，一个劲瞅着戴长卿。
戴长卿被看得尴尬，看看柳云中再看看师叔祖，却又只见两人都躲开他的眼神。
“呃，柳师妹，这……”
戴长卿只觉有些词穷，想来想去只有一句，
“师兄向你保证，肯定护你弟弟周全。”
柳老剑客一听，偷偷咧嘴笑了。
柳月如却不饶他。
“师兄不过刚刚离灵，万军丛中哪里顾得上舍弟的周全，能保全自己师妹就须向先祖还愿了。”
“师妹放心，师兄不去冲阵。”
戴长卿赶紧补充。
柳月如眨了眨眼，擦擦眼泪后低声说，
“戴大哥，我不想，我不想你像其他师兄那样，一封飞鸽就把命寄回来了。我已年过双十……我，我想你活着回来。”
“什么？”
柳月如的声音很轻，戴长卿好像没听见似的问。
“戴大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柳月如捂住绯红的双颊，抬高声音回答道。
“师妹和爷爷会在这等你的！”
柳月如说完就跑了，只留下戴长卿尴尬地看着柳伏海。
“师叔祖，我……”
戴长卿想解释一下，
“行了，别说了，”
柳伏海古怪地笑着，
“等你回来，师叔祖会给你安排的。”
“不，师叔祖，”
戴长卿表情有些严肃
“师妹接触同龄男孩太少，与我只是同门之谊，何必强当青梅竹马？”
“我去戍边以后，师叔祖多带师妹出去看看，师妹自然会解开心结。”
戴长卿认真地向柳老剑客解释了一遍，却藏了最后一句话，
“这样我死了，师妹也不会太伤心。”
柳老剑客听着有理，点了点头。Χiυmъ.cοΜ
戴长卿却看着柳老剑客在门前栽的桃树，回忆起了在剑阁时练剑的桃林；
两者很像，每一根尖锐的树枝都朝着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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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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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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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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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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