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都是空气惹的祸（三）

　　（三）

　　叶照秋在听行政管理专家授课的时候，专家曾说过：“管理者与被管理者、服务者与被服务者、领导者与被领导者永远是一对矛盾。”叶照秋觉得，这句话非常适合城市管理工作。

　　城市管理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既考验管理者的智慧，又涉及群众的切身利益，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事端，因城管粗暴执法、野蛮执法造成的恶性事件也不时见诸报端，“城管”也被人们贴上了一个“恶名”的标签。

　　就城管这个职业来讲，面对的往往是弱势群体，人们往往从同情弱者的角度，把城管作为强势的一方，一旦与城管有关的事件，不分青红皂白，都把城管作为发泄的对象。实际上，只有干了城管这个职业，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从前，叶照秋对于城管的印象基本上都停留在网上的那些负面报道上，因此，他对城管的印象并不好。但是当他真的进入了这个圈子之后，才发现真的是应了那句古话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叶照秋刚接管城管那会儿，正是城市管理重心下移的初期，城市管理体制存在很多不捋顺的地方。

　　当时，城管执法局下设五个城管分局，叶照秋所处的官场镇辖其中一个分局，负责辖区内36平方公里、40个村社区的市容市貌和规划管理，既有城区，又有城中村、城边村，面广量大，情况复杂，城管分局共有在编职工8人，城管分局局长、副局长和在编人员都是由城管执法局任命、管理，这部分人员工资、福利待遇都有保障。分局还有100多名协管人员，这部分人都是临时招聘的人员，工资待遇很低，人员流动性大，大部分人干不到一年就辞职了。这部分人的工资由镇发放。

　　乡镇对城管分局的约束力很小，虽然说是管理体制下移到乡镇，但交给乡镇的只有责任，人事任免权、行政执法权等等都没有交给乡镇，责权利不统一，镇村发现问题，但解决不了问题，相关职能部门能解决问题，但又发现不了问题，这就导致以后工作机制不捋顺。

　　叶照秋刚接管那会儿，为了改变城管的负面形象，专门举办了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班。主要学习法律法规知识、文明执法、规范执法等，希望通过培训，提高这支队伍的素质。

　　通过培训过后，就开始分组下片了，由各中队的组长把人领走。一般一个组由一名正式队员带领两名协管人员组成。三个人负责一个片，这一片一般按照居民组辖区和街巷划分，主要任务是及时发现上报并制止违法建设和市容市貌管理。

　　除了包片的人员以外，还设立了市容管理中队和规划管理中队两个流动执法队伍，前者主要负责市容市貌、探头经营、广告牌的治理，后者主要负责违法建设的拆除和监管，分别由一名分局副局长带队负责。

　　叶照秋自认为城管执法还是比较文明的，因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听说城管队员在执法中被打了，被骂更是家常便饭。叶照秋曾多次交待队员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城管暴力执法的事情确实有，但是之前都是经过多次警告过无效才那样的。那种为了打小贩产生快感而去故意找茬的应该是极个别的。谁愿意没事找事啊，打一架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啊。现在的人法律意识很强，就算很生气，城管也不敢先动手的。况且，执法的时候，都要带着执法记录仪全程录像。

　　通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叶照秋发现小贩还是有必要管一管的。都认为小贩是弱势群体，不错，他们是挺招人同情的。第一，小贩卖的什么麻辣串啊，羊肉串啊，油炸小吃啊，基本上没有卫生的，都脏得很。用的都是坏肉、地沟油什么的。第二，一般吃东西用的什么卫生纸啊、签子什么的，用完都随地扔了，每个小摊周围基本上都是一片狼藉，影响环境卫生。第三，小贩为了多挣钱，摆摊的地方都是人流量大的地方，而且大多数都是在人行道上，在比较窄的路段经常因为他们造成交通拥堵。第四，小贩个人卫生也值得高度怀疑。大部分是没有健康证的，更有甚者患有乙肝等各种传染病。想想，如果吃了他们卖的东西，会是怎样？但有些吃货就是不理解：“不卫生是我们的事！关你城管屁事？！”

　　很多人认为小贩可怜是因为他们迫于生计，上街摆摊是无奈之举。事实上，一个小贩比如在学校门前卖糖葫芦的，一天的收入绝对不低于普通的上班族，千万别小看那些不起眼的小摊。因为没有商铺租金，东西又都是劣质的，所以几乎没什么成本。“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很高的利润他们是不会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的。

　　有居民打市长热线投诉说，小区门口马路摊点堵得出不了门。接到投诉，城管必须马上到现场处理。小贩们看到城管，一般都是赶紧收摊，等城管走了，再摆。他们刚摆上没多久，城管又回来了，有的小贩说，这摊还没热乎呢，你们怎么又来了。有几次城管走后，居民又挂来电话，说小贩又摆摊了，是城管不作为。就这样城管被夹在了中间。

　　表面上看，这是城管和小贩的矛盾，可实际上，这是城市秩序需求和生活便利需求的矛盾。小贩有存在的理由，有市场需求。取缔无照商贩和占道经营，这是城管的工作职责。

　　城管夹在广大市民城市秩序需求与生活便利需求的矛盾中间，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引发舆情事件甚至矛盾冲突。

　　俗话说，高手在民间。在小贩的群体中，也不乏能力超群者。叶照秋就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一天，新上任的县长到小吃摊吃烧烤，刚找个板凳坐下，就听卖烧烤的老汉一边忙活一边唠叨：“大家吃好喝好哦，城管要来撵摊儿了，起码三天你们捞不着吃咱的烧烤了！”

　　县长心里一惊：省卫生厅领导最近要来检查创卫工作，昨天下午县里才决定明后两天开展突击整治，这老汉怎么今天一早就知道了？

　　哪料这件事还没弄明白，另一件事儿让县长脑袋里的问号更大了。一天，他照例到老汉这儿吃烧烤。没想到，老汉居然又在发布消息：“上面马上要来青天大老爷了！谁有什么冤屈，就去县府宾馆等着吧！”

　　县长又是吃惊，又是恼怒。省高院的工作组星期三要来清查积案，这个消息昨天晚上才在常委会上传达，这老汉咋这么快就知道了呢？让他更吃惊的是，老人不但对大领导们的行程了如指掌，就连派出所要突击检查娱乐场所这样的绝密行动，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头儿，居然能知道这么多政府内部消息，毫无疑问，定是某些政府工作人员保密意识太差，嘴巴不紧。于是，他立即召开会议，把那些局长、主任狠批了一通。与会领导个个低着头、不敢出声。

　　还是公安局长胆大，忍不住问道：“县长，这老头儿的事是您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来的？”

　　县长声色俱厉地一拍桌子：“都是我亲耳听到的！我问你，你们城关派出所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清查娱乐城？”

　　公安局长一脸尴尬，愣在那里。县长气恼地当即下令：“你亲自去查查这老汉到底什么背景，明天向我汇报！”公安局长赶紧换上便装，立马跑到老汉那儿进行暗访。没想到，老汉正在向大伙儿发布新闻：“工商所的所长最近要倒霉了。大伙等着瞧，事儿不会小的……”

　　公安局长一听，很是诧异。于是，他运了口气，腆着笑脸，装傻卖呆似的问道：“你咋知道的？难道你儿子是纪委书记？”

　　老汉呵呵一笑：“我咋知道的？那孙子以前吃我的烧烤，都是让司机开专车来买，这两天一反常态，竟然自己步行来吃，还老是一脸愁容。那年他爹死，都没见他那么难受过。能让那孙子比死了爹还难受的事，除了丢官儿，还能是啥？”www.xiumb.com

　　公安局长听了，暗自吃惊，这老汉还真有两下子。于是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昨天派出所清查娱乐城，你是咋知道的？”

　　老汉又是一笑：“你没见那几家娱乐城一大早就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人家有眼线，消息比咱灵通！”

　　“那卫生厅领导来检查，你是咋知道的？”

　　老汉说：“除了上面来人检查，你啥时见洒水车出来过？”。

　　最后，公安局长问了个他最想不通的问题：“上次省高院的工作组来指导工作，你咋那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呢？”

　　老汉撇了撇嘴说：“那就更简单了。俺邻居家有个案子，法院拖了八年不办。那天，办案的法官突然主动来访，满脸笑容问长问短，还再三保证案子马上解决。这不明摆着上面来了人，怕他们上访嘛！”

　　公安局长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一路小跑赶回去，把情况向县长汇报。县长听了，大动肝火，马上再次召开会议，做了四个小时的训话：“同志们，一个卖烧烤的老汉都能从一些简单现象中，看出我们的工作动向，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存在太多的形式主义。这种恶习不改，怎么能提升政府形象？从今天开始，哪个部门再因为这种原因泄密，让那老汉‘未卜先知’，我可就不客气！”

　　第二天，县长又来到老汉这儿吃烧烤，想验证一下开会的效果。没想到老汉居然又在发布最新消息：“今天，上面要来大领导了，来的还不止一个！”

　　县长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下午，市长要陪同省领导来检查工作，自己昨晚才接到通知，这老汉咋又提前知道了？

　　县长强压怒火，问老汉：“老人家，你说要来大领导，到底有多大呢？”

　　老汉头也不抬地回答：“反正比县长还大！”

　　县长又问：“你说要来的不止一个，能说个准数吗，到底来几个？”

　　老汉仰起头想了想，确定地回答：“四个！”

　　县长疑惑不解，上级领导还真是要来四个！他心里怦怦直跳，又问：“老人家，这些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知道的这么准确。”

　　老汉淡淡一笑：“这还不容易？我早上出摊儿，见县府宾馆的保安都戴上了白手套，交警都上路值勤了，而且还增加了警力，一个个如临大敌，肯定是上面来人了。再看看停车场，书记、县长的车都停在了角落里，肯定是来了比他们大的官儿。再仔细看看，书记、县长停的车位是5号、6号，说明上面来了四个领导。你信不信？当官儿的和咱老百姓不一样，上厕所都要讲究个级别、排个先后顺序呢！”

　　县长听罢，目瞪口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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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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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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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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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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