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程豫慈只是单纯以为又是那个窃听器的事。
可是进了审讯室，程豫慈就觉得不对劲了。
方时音也在那儿。
“程豫慈，你之前有没有主观上有依附地城的想法？”
审讯官方时音亲自问他。
程豫慈当然是矢口否认了。
“没有。”
“你好好想想，你现在还有机会。”方时音说。
程豫慈犹豫了一下，但想着，之前的事未必给人留证据，便继续否认。
“没有？”旁边的何辛哲反问了一句：“你想好再说。”
何辛哲现在已经是副处了，作为程豫慈之前的组长，他也参加了今天的审讯。
程豫慈觉得不对劲，一时间还有点动摇。
紧接着，程豫慈面前的大屏幕亮了，一段音频开始播放。
“我知道很多事，你留我一个活口，我可以帮你们做事！”
“你当时在禁区拿到的芯片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只有指挥长有权利知道这些东西的去向！”
“但是我可以帮你们打听——”
程豫慈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些话能被人录下来。
当时情况实在是危急，程豫慈没有办法，只能先让利。
哪里还管谨言慎行。
何辛哲：“这些经过检查，没有伪造的可能。”
程豫慈按捺不住心里的急切，想站起来，但是拘束椅禁锢住他的行动。
“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
方时音把笔扔在桌子上：“程豫慈，你就说认不认吧。”
程豫慈嗓子眼儿里像是梗了什么东西，许久他才开口：“你们就没想到过这个音频打哪儿来吗？”
有人要害他。
窃听器的事要败露了，那些人不想他翻身。
只有蚁人，当时只有蚁人有能耐录下他说的话。
“这个你多想了，这是你弟弟，程豫安供出来的。”方时音冷声说道。
程豫慈一时间哑口无言。
程豫安，怎么会？！
“他弟弟心有大义，不会跟你干同流合污的事的。”
在一旁的燕青幽幽说道，作为陪审员，怎么不会煽风点火。
程豫慈一时间无法组织语言。
高奕泽作为陪审员，也加上一句：“之前我们赶到的时候，程豫慈还胡言乱语，什么终端验脑，什么针剂。”
燕青故作惊讶，看向程豫慈：“你不会那时候，就跟蚁人勾搭上了吧？”
程豫慈反击道：“怎么会，我要是跟他们勾搭上，我叫戈杀他们干什么？又叫你们来干什么？”
方时音：“那你也算主观上态度动摇。”
“我没有。”程豫慈说。
“是啊，默默无闻地为天洲献身，还不如把自己的身边人保护好来得实在呢。”高奕泽冷声说道。
“蚁人把我父亲碎尸抛向荒野，我能给他们做事吗？”程豫慈现在血气上涌，音调也不自觉升高。
何辛哲拿着手上的控制仪，把屏幕上的音频进度快进了一下。
程豫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www.xiumb.com
“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鬼话吗？
你父亲是白月昭，他可是被我们剁碎了扔进河里的！
你怕是杀我们千百遍都不解恨吧！”
“是啊，我是有一点心思，”
“但是我就是个小职员，我能力又有多大？
白月昭死的时候我还不记事，我现在连他的脸都回忆不起来。
跟你们又有多少的深仇大恨？”
何辛哲朝他扬了扬眉毛：“程豫慈，你的原话。”
方时音一脸鄙夷地看着程豫慈。
白眼狼。
“我不说这些，他们根本就放不下警惕，我弟弟下一秒就有被人杀死的风险，”程豫慈的手拷着，却攥得青白：“我没有办法，他们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命，我不跳楼，我弟弟就要被人捅死。”
他人都没了，只留程豫安一个人，他要怎么活下去？
他没办法，他想要人命两全，就要说违心话做违心事。
钱，他们根本就看不上，他们只要程豫慈的命。
可是程豫慈死了没有任何价值，但是如果程豫慈能替他们做事，哪怕程豫慈是口头上欺骗，也让人觉得可以利用。
程豫慈现在是百口莫辩。
何辛哲翻了翻他的留存档案。
“你这身家不清白啊。”他抬头问程豫慈：“你是程豫知的弟弟。”
“是。”程豫慈说。
“这个不算，”方时音说：“当时审程豫知，他陪审，提供了重要线索。”
“也是，程豫慈高考完了，就离开程家就自己谋生了。”高奕泽说道：“可惜当时大学录取被他哥哥扣下了，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学历。听说为了挣钱，给人当代打，也很不容易。”
程豫慈根本没想过之前好久的事还能被人翻出来。
高奕泽看起来是在说他多么不易，其实还话里有话。
那是在说他为了钱什么都敢干。
更别提即将殒命的危急关头了。
程豫慈自知自己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直接沉默。
方时音：“程豫慈，你好好想想，季局当时亲自找的你，你才有现在，你这么做，对得起季局？”
这次审讯结束后，何辛哲和方时音在后面。
程豫慈抬头看向他俩，没有跟人交流的欲望了。
“你说实话，”何辛哲问他：“那个窃听器是不是蚁人给你的？”
程豫慈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
何辛哲跟他一个办公室将近一年，不可能没见过那书里夹的书签。
程豫慈不说话。
方时音：“程豫慈，你端正你的态度。”
程豫慈沉默一会儿，一口咬定：“就是那个护理员给我的。”
方时音：“你也别太紧张，窃听器这件事，如果另有隐情，那局里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旁边的何辛哲面色暗了暗。
但是没办法，谁叫有物证呢。
“只是你的拘禁时间会延长，”方时音说道：“我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程豫慈：“我想看看程豫安。”
方时音：“亲属现在不能探视。”
“我弟弟他根本就不怎么有录音笔这种东西。”
程豫慈心力交瘁。
他快不报希望了。
程豫安估计是被人骗或者是胁迫了，程豫安干不出这种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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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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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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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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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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