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上前,打开一瓶黑桃A。
他的嘴对住瓶口,喝了一小口。
“大口喝!”何辛哲呵斥道。
莫童回头,乞怜似的看向燕青,但燕青的眼神根本不打算和他对视,一副厌烦的样子。
谁都靠不住,莫童只能依照何辛哲的命令大口喝面前的酒。
黑桃A很酸,喝着像醋,莫童那一大口酒还没到达喉咙口,就吐了出来。
周围一群看戏的,看见这一幕,有的都捏着鼻子到别处去了。
“这怎么了啊?”程豫慈问站在他旁边的乔意。
“刚刚玩‘撕纸巾’来着。”乔意说,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莫童,“不长眼色,跟燕青撕纸巾的时候揩油了。”
“然后何辛哲就恼了?”程豫慈说。
乔意点头。
“摆清自己身份,”李淑仪坐在沙发上开口,“胆儿别那么大。”
她看了看其他男模:“你们也一样。”
其他男孩唯唯诺诺地应着,脑袋低下去。
她们只能玩他们,想反过来,做梦。
燕青双腿交叠,手搭在膝盖上,抬手看了看表,烦躁地啧了一声。
此时迪厅接近散场,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何辛哲,看在我的份上,减两瓶,为这种货不值当,让他长个教训得了。”
刚刚燕青已经把莫童的手腕撅脱臼了。
“是啊,不值当,您的钱买酒,自己一滴没沾,反而全让这种管不住手的喝了,多浪费啊。少喝的酒就让他拿多狗爬几圈来换吧,先生您看怎样?”经理见当事人松了口,赶紧说。
像醋一样难喝的黑桃A逼着人喝五瓶,这不是上刑么。
见何辛哲眉目间有松动的样子,经理再添上一句:“您要是怕看他狗爬浪费时间,我可以一整段录视频给您看,不浪费一点您的时间。”
程豫慈、乔意等三人见状也上前把何辛哲往后拉,迫使他坐在沙发上。
何辛哲拿起桌上还有一半的香槟喝完,只剩下一个空酒瓶,他将空酒瓶拿在手里,接近莫童。
莫童抬头,一个空酒瓶凌空而来,抡了他个眼冒金星。
“哎呀,走吧走吧。”燕青几乎是用恳求的语调拉着何辛哲的胳膊,特别小声地说:“求求了。别这样。闹大了不好。”
燕青上来拉似乎比谁都好使。
何辛哲扔了碎一半的酒瓶:“能管住自己了吗?”
跪在地上的莫童赶紧点头。
接下来的后半夜,七个人之间的气氛很诡异,特别是何辛哲和燕青,保持着诡异的默契。
还好还好,后半夜没有出什么大事,吃完夜宵、喝完醒酒汤之后,他们回到了局里。
洗漱完后,程豫慈坐在电脑前并不打算睡下。
“你咋还不睡啊?”乔意看着忙着敲击键盘的程豫慈,微湿的头上顶着毛巾。
“我看那个考试网站可以报名了没有,它不是今天凌晨就可以报了么,刚好今天睡得晚,先报上名。”程豫慈盯着电脑上不断刷新的网页说。
“转正人啊,那我先祝贺你转正成功。”乔意拍拍程豫慈的肩膀。
程豫慈朝他笑了一下。
转正考试名额报名成功后,程豫慈点开特行局总局的举报系统,接着短暂离开座位,从卧室衣柜里取出一个锁着的小木盒,只有巴掌大小,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钥匙。
程豫慈拿着钥匙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U盘,那个U盘看起来很老旧了,上面一部分银漆都有点剥落了。
他插入U盘,在电脑上打开。
四十八个视频,个个设着密码。
程豫慈轻车熟路地准确锁定第五个视频,不用看内容,直接转格式,把视频转为音频。
为了更好处理,转成音频格式以后,他带上耳机从头到尾又听了一遍,把没必要的杂音剪掉,转到特行局总局匿名举报系统里。
看着屏幕上的蓝色进度条,程豫慈手指有点发麻。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不知道这时候这么做对不对,但是他感觉不能再等了。
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时机更好了,有本事直接来这里搞他,反正遇上被人搞的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收好U盘,电脑上的音频已经传输成功了。
程豫慈关掉电脑,回去睡觉了。
接下来两周里,程豫慈几乎是办公室阅览厅两头跑,不仅要好好地完成石谦毅下发的任务,还要挤时间备考转正,忙得不行。
所以他几乎没时间休息。
这还不是最令人头痛的,最令人头痛的是燕青和何辛哲的关系——只要他俩在同一个屋子里,气氛紧张程度堪比二战。
燕青表现得还正常一点,但是何辛哲就不一定了。
他好像处于又懊悔、又气愤、又幽怨、又伤心的复杂情绪叠加态中。
何辛哲又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脾气,说出的话硬邦邦的,搞得燕青一头雾水而且非常气愤。
“我焯,我TM看见他就想把他头锤爆!”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候,燕青终于爆发了,她拳头握紧,手背上青筋暴突,一边说一边爆锤着她办公桌上的大号出气猪。
“不给我文档,又叫我明天早上把工作赶出来,真是有病!”燕青愤怒地双手抱起粉色猪,高高举起又重重地摔在办公室地板上。
程豫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敲击着鼠标,尽量不发出一点音。
幸亏何辛哲不在现场,程豫慈默不作声地想。
“这不是有好的一面嘛,至少能看清何辛哲对你怎么样嘛,你看当时刚点男模的时候他的脸色。”李淑仪安慰道,停下手里的工作。
“对啊,他就是嘴硬,心里越这么想嘴上就怎么反着来,我看啊,他还是在意你的。”沈禾用手拄着下巴,看着她的电脑屏幕上弹出的字——僵尸把你的脑子吃掉了,懊恼地叹了口气。
“啊是是是,天天给我话头子,工作给我穿小鞋,”燕青背着何辛哲阴阳,“我跟你们说,我要是以后跟他有戏,我就是脑瘫。”
李淑仪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之前的暗恋时间不就白费了嘛。”
“妈的,就当是喂狗了!”
作为“妇女之友”,李淑仪感觉程豫慈现在沉默非常的不称职:“程豫慈,你说句话啊!”
程豫慈被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下。
这……现在这个情况他能说啥啊……
“我没有这种经历……”程豫慈回答这简直要比高考还紧张。
“那你从男人的角度分析分析何辛哲现在心里怎么想的啊?”沈禾问他,看她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程豫慈再支支吾吾就要对程豫慈用刑了。
程豫慈有那么一刻大脑宕机——他的确是男人,但是不会读心术,除了大部分的男人做的事可以概括其事件背后的心理以外,其他像这种小概率的根本就分析不出来,每个人跟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且情绪脾气这种事根本就不分男女,做出这种事的同样也不分男女。
“……”
程豫慈不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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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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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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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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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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