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就是DT-18的外壳,那里对人类是无障碍的,洁毫无损伤的进来了,和当时的我一样,她也来到了十三维空间。
自我来到这里之后,我的时间之树便停止了前行,我就和当时的罗辑一样,一直在这里等待,等待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等待那个我最亲爱的人,这是一种神经的过程,因为我所能做的只有相信她会来,并在这种信念下无休止的等待着,不知道尽头到底在哪,就像人死后这个宇宙还会无止境的存在下去一样,那是一种让人绝望的感知,可这宇宙之中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人忍受任何一种孤独与绝望,那就是爱,因为我爱她,所以只要还有那个可能,哪怕这种可能小到不能再小,只要它还有可能,我便能在此一直等下去。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当时会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光带,而随后它们又消失了,因为所有的情绪集合在一起,便是爱,爱是像阳光那般,你是看不见它的,但是它却可以给你温暖,给你生的希望。
现在,她来了,比以往少了些青涩,多了些沧桑,可对于我来说,她根本没变,她还是她,我们在那一无所有的空间中相望着彼此,没有疯狂地奔向彼此,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然后向对方走去。一切都好像是意料之中的那样,我知道她会来,她也知道我会等她。
当她的额头再一次靠在我的肩上,当她的头发再一次埋住我的鼻子,当她的双手再一次紧紧地抱住我的身体,我明白了我此生唯一的意义,那就是爱她。
“你还爱我吗?”她问。
“我怎能不爱你呢,我亲爱的人。”我说。
2.
我们分享了我们分开后所经历的一切,她和我说了余莺星际联盟的事,对于孩子的分离让我感到一丝难过,不过想到这孩子有印的照顾,还有我们都未曾经历的一个未来,我便没那么不舍了。我和她说了罗辑的事,她也同意罗辑说的那句话,“长生不老并不是我们三维生命的宿命。”所以我们决定和罗辑一样,回到过去,去享受那宁静岁月。
在一番商讨之后,我们决定回到七岁那年,并约定在十四岁时在故乡池塘边的那棵柿子树下相见。
我拉着她的手一起点向了时间之树上代表着我们七岁时的地方。
触碰到的瞬间,我身旁的空间消失了,继而一阵鸟儿的吱吱声和欢快的犬吠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那种感觉,声音不像是从耳朵里穿进去的,而像是从耳朵里传出去的,故乡重新出现在了我面前,此时正是一个明亮的下午,天气的炎热很快让我感到不适。我看向正在我身旁打转的那条小黑狗,“小黑。”我兴奋的喊出了它的名字,听到我喊它的名字,它也欢快地跳了起来,把两只前爪搭在我的肚子上,口中不断地哈着气。
我又转而看向了我自己,我伸出手,我看自己那又小又白的手,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我闭上眼,面对着酷热的太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生命在此刻又重新焕发了生机。琇書蛧
“源,你在干嘛呢?快来。这有一条水蛇。”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顺着声音寻去,原来是儿时最友好的几个玩伴,此刻他们正手上拿着几块石头,准备向那个盘卧在水面上的一条细水蛇发起攻击,我向他们跑去,谁知他们转头便向我跑来,“快跑,没砸到!”他们边跑边向我大喊着,看到他们的惊慌之色,我也立马往回跑,小黑和一条大灰狗也灰溜溜地跟着我们跑,就这样,在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中我们跑到了家门口。家门口铺着金黄的稻穗,楼房的阴影只盖住了其中一半,一个破烂的沙发放在墙角,家门是从里面锁上的,父母正在里面睡午觉。我们瘫坐在那个破烂的沙发上,两条狗也卧在地下,在喘气声中还夹杂着欢笑声。就在这样的一种热闹的平静之中,我的人生又从七岁开始重启了。
未来的路我没有去改变它,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七年时光快乐而幸福,就这样到了十四岁,那天,我一早便如约来到池塘边的那棵柿子树下,但她比我来的更早,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用蓝色发卡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露出她那白皙的后脖颈,风儿轻轻吹过,从她的发间穿过。
“喂。”我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转过身来,此时的她亭亭玉立,皮肤上看不见一丝皱纹,清晨渐渐升起的温度让她的脸显得有些红润,我望着她,她望着我,倒是有一种初恋的感觉,羞涩而温暖。我们商量了一下以后的计划,上什么高中,上什么大学,读什么研究生,然后去哪工作,但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阻止人们再在火星上建造磁场。
计划执行的很顺利,尽管在阻止火星磁场建造的过程中受到了一丝阻碍,但我们详细的模拟过程和理论解释让当时的计划执行者不得不的重新思考,最终,他们放弃了这个方案,转而用人工大气层的方案取代了磁场建造的方案,人类得以在地球上继续生存下去。
解决完这一问题后我们便在各自亲朋好友的注视下结婚了,或者说是补办了一个婚礼,我们住在父母给我们准备的一套楼房里,楼房的后面种了几棵柿子树,柿子树后是一个环形的池塘,池塘的旁边和中间是大片大片的田地,有的田地里竖着竹竿,上面缠绕着不知什么农作物的藤曼,一到夏天,池塘里便会有很多的小龙虾,田地里就会有青蛙哇哇的叫,家的门前是一小片杂草地,里面是孩子的乐园,杂草地旁是一条不宽也不窄的公路。我们所向往的那种宁静平和的日子在此开始生根发芽,由于对孩子的想念,所以我们决定再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取名为钱沉暮。
我们常常会在夜里仰望星空,思索与交流,我常会把手放到她的侧脸将她的额头放到自己的肩上,用手搂住她的身体,静静地听她说话。
“你会把此刻写进你的书里吗?”她问。
“会。”我答道。
漫天的星辰在闪耀着,此刻只属于我们。
3.
时间并不会为任何人感动,它依然冷漠的流逝着,衰老是我们不可不去面对的问题。我们开始意识到我们已经衰老是我们第二个孩子离开我们的时候,读完书的他去了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工作,也不愿和我们说在干什么,我们也就不愿意过多的去打扰他。
首先提出衰老问题的人是洁,是在一次晚饭中,她刚刚和孩子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交流,孩子以工作忙为由结束了谈话。在晚饭上,洁拿起筷子又放了下去,然后温柔的看着我说:“如果那一天终于到来,不论你如何呼唤我的名字我都没有回应,不论你如何的去回忆往昔,一切于我而言烟消云散,不论你如何想去找回我的灵魂,我都只像个陌生人一样丢下一副冰冷的皮囊,请你不要害怕,更不要哭泣,因为我对你的爱将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上。死亡可以泯灭我的将来,但永远无法改变我的过去。请你记住,有一个人从14岁的那个下午开始,就一直爱着你,直到现在,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死亡,只是为了验证我的忠贞不渝,我对你的爱永垂不巧。”
“谢谢你。”我对她说。
“谢谢你。”她对我说。
“后悔吗?”
“不后悔。”
人一旦提起了衰老,认识到衰老的事实,衰老就开始无情的加速了,那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我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那晚,洁的话比往常更少了,她躺在我的怀里,没有了年少时的灵气,反而多了一股劳累的气息,似乎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没事吧。”我轻抚着她的头发说到。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总感觉累,可能是年纪大了吧。”她轻轻地说到。
“那就多睡会吧,明天不要起那么早了。”
“嗯。”
不久后,她便睡着了,我看着她,她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缓慢,最后我压根就快听不着了,我害怕极了,但我又不想把她吵醒。最终,在这种焦虑下我在后半夜才恐慌的睡去。
第二天我醒来时,昨晚的担忧一扫而去,洁已经早早的起床了,正在厨房做粥,我爬起来,快速的去从后背抱住了她。
“哎呀,都这么大年纪了。”洁说话的声音又恢复了灵气,她的精神又变得好了起来,这种声音让我感到无比的安稳。
“不,我就想抱着你。”我依旧紧紧的抱着她,一扫昨日的恐惧。
可是当天晚上,可以说是傍晚,洁又变得没有了精神,她就静静地坐在门前的破沙发上,不知道在看着哪。
“你怎么了。”我走上前去轻声的问到。
“啊,没什么,哦,天都快黑了,我去做饭,你一定饿了吧。”洁马上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着我说到,然后就起身要去做饭。我拉住了她的手,用一种担忧的眼神向她表达了我的害怕。
她看着我的眼睛,用她一直以来的那如白云般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没事的,昨天都说了,年纪大了,精神头跟不上了。”
我还是拉着她,然后又紧紧的抱住了她。当天晚上我又听着她缓慢的呼吸声不安的睡去。第二天早上她依然在做粥,我和她的精神又变得活跃起来,但到傍晚,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洁又变得没有了精神。
这种日子日复一日,我们在每天醒来时感觉一切都是真的,到傍晚时分又感觉一切都是假的,在这种清醒与焦虑的心情中日复一日。
直到一天中午,烈日当空,空气中弥漫着热气,外面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和洁坐在门前的破旧沙发上静静的感受着这宁静的岁月。就在太阳快要西下的时候,洁突然拉起了我的手轻轻的对我说:“把我葬在后面的那颗柿子树下,我喜欢那,很凉爽。“
那声音是如此的温柔且平静,但我还是没忍住大哭了起来,我看着她的面庞,那斑斑皱纹刻画了我们生命的全部。
“人都是会死的,我们不是说好我比你先死的吗,你难道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啊。”她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慰我:“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可时间总是如此无情,不要伤心,也许真的有来生呢。如果真的有,那我生生世世都要嫁给你。”
我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只能抽泣的点点头。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洁做了粥,我们一人喝了一碗便睡觉了。
像往常一样,她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靠在我的胳膊上安稳的睡去。我看着她,失去她的那种恐惧又涌上心头,我又在内心告诉自己,明天起来她一定会正在做粥。我轻抚着她的后背,听着她缓慢的呼吸声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如往常般醒来,昨夜的恐惧也烟消云散,我正准备开口喊洁,但我没喊出来,因为我发现洁还躺在我的身边,那一刻我整个人都麻木了,我脑子一片空白,没有恐惧,没有伤心,只有一种不知所以的麻木,我的精神陷入了虚无。
我看着她安静的样子,我内心清醒的知道她已经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然后一阵急促的心酸使我的胃里开始翻涌,我抑制不住自己开始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你还要做粥给我吃呢,你死了我早上吃什么啊,你说的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的,对不对,对不对,洁,洁,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还要起来做早饭给我吃啊。”我紧紧的抱着她,直到眼泪流干。
哭完之后,我再一次陷入了麻木之中,我感觉整个宇宙中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侵蚀着我的内心。
太阳从升起到落下,一切都变的毫无意义,我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回望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任由过去在我的心上插满尖刺
我最后一次亲吻了她的嘴唇,给她整理了她最喜欢的发型,给她穿上了她平时最喜欢的那套衣服,在傍晚时分,按照她的意愿把她安葬在了屋后的柿子树下。
我这一生都不怎么抽烟,在遇见她后更是没有再抽过一只烟,可是此刻,我点燃了一支烟,燃烧着的烟头在夜晚就像天上的星星,看着那从我口中吐出的白烟,那里面包含着我的灵魂,我想变的麻木。
我曾以为宇宙是我的救赎,可没想到,它成为了我永远的坟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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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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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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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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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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